和去年一样,白玉儿还是请两家哥嫂帮忙把稻子全部打完装好。趁天气好,白玉儿将前门院子清扫两遍,又在地上铺了一层大油布,然后把家里的稻谷一袋一袋搬出来倒在油布上推开晒。为了防止左邻右舍的鸡跑来偷吃,白玉儿从家里拿了把椅子出来,又随手捡了根细树枝,坐在树荫下开始看守这一地的稻谷。走过来一只鸡,她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手中的细条,轻声驱赶。但是,一只接一只的鸡从四面八方走过来,明目张胆地低下头,在油布上狠啄两口,吃一口赶紧看白玉儿一眼,只要看到白玉儿起身,它们就吓得扑腾着翅膀“咯咯咯”地叫着赶紧开溜。没过半分钟,它们又轻手轻脚地踩回来,再狠狠地啄两口,白玉儿起身赶了这只,再赶那只,忙得气喘吁吁,小鸡们却是乐此不疲。
稻谷晒个三到五天后放进粮仓不会长虫发霉。家里若没米了,随时搬一袋去碾米厂碾成大米,去年种的两亩粮食维持一家四口吃到了现在,还有多。白玉儿看家里的粮食有多,和哥哥嫂嫂的关系又恢复得不错,相处越来越融洽,今年也给他们说,自己种的粮食够吃,不用再每年给她大米,兄嫂自然是高兴的。
今年的收成很好,白玉儿想着把稻谷晒得再干一点,碾出来的大米会更完整,然后拖去镇上卖个两百斤大米,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自从知道是周娃在背后默默帮助自己后,白玉儿心里这几天说不出是没感觉,有感激也有忐忑。老爷子虽然要她别多想,接受他的帮助就行。但是,她实在不能当做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心里总是有个疙瘩。算了,以后瞅准机会还他人情吧。
周娃家的稻子比白玉儿家成熟得要晚几天,白玉儿的稻子已经收进粮仓,他的才开始收割。虽然他只是孤身一人,但家里的水田和白田不少,他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忙。这几年应该是攒了点钱,今年把家里的破房子掀了,重新盖了间红瓦房,只是村民都很好奇,为什么他坚决不找个女人结婚呢。
下午四点左右,白玉儿去田里给蔬菜浇水,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下来,这是有大暴雨的前奏。水是不用浇了,白玉儿从地里摘了一篮子蔬菜,赶紧往家里走。左边是白田,右边是水田。白玉儿看见右边水田里还有些村民忙着在抢割水稻。她远远望去,周娃也在他家田里埋头抢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将头转过来,提着菜篮子继续往家里跑。孩子们也要放学了,都没带伞。万一回来路上碰到大雨,都会淋湿。
白玉儿跑回家,放下菜篮,拿起三把伞开始往学校跑,好在学校离家不是很远,她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将伞递到教室给两个孩子,来不及喘口气,又赶紧往家跑去。她为什么不歇一歇,喘口气呢?手里不是拿着伞吗,至于不要命地奔跑么。
“爸,要下大雨了,我想去地里帮周娃抢割水稻。”白玉儿回家拿起镰刀和两顶斗笠准备出门时,忍不住还是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玉儿,人言可畏呀,你这一出去,村民可是全部都看在眼里了。你即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老爷子叹了口气。
“爸,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个事情。人家周娃就因为我上次送了他几个馒头和一碗大米,默默地帮了我一年,地里什么累活都替我干完了。我害怕流言蜚语,可是,做人要讲良心啊。现在要下大雨了,如果我不出门,我良心不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玉儿,爸爸是明事理之人。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爸爸是担心你,你是一个女人,丈夫不在家,孤男寡女在田里做事,别人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你百口莫辩,我怕你承受不住。如果我的腿脚方便,我宁愿自己去还他这个人情。”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不,爸,这个人情我自己还。在村里,只要家里您和郑峰还有孩子们能理解我,其他人无论说什么,我再不会在意。”白玉儿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说完就往田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