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保持着前世的习惯,出不出门都习惯性的在怀中放了一些银子。这一次也是这样,她早把以前五公子赏的十金拿出一碇,换成刀币和银子。现在她的袖口中中便揣着这些。
临淄很大,而且因为齐人有钱,街道两旁的木房石屋都建得高大威武,有半数是二层。
一身麻衣草鞋,其貌不扬的孙乐两年后再次踏上这种繁华所在,心中很是放松。因为她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人向她瞧上一眼!
终于,终于不再丑得刺人的眼了!
孙乐心中十分高兴,她以前在邯郸城时,一露脸不说是万众著目,至少也是百人侧目。现在好了,她仿佛是个隐形人,既不会吓倒任何人,同时连最好色的登徒子也不会向她瞟上那么一眼。
虽然,连登徒子也不屑瞟上那么一眼,好象不是很光彩的事,更不值得她骄傲得意。可孙乐还是感觉到无比兴奋。
她双眼发亮,轻轻地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笑意盈盈。
临淄城没有诸子台,只有一个刚扩建成,已经引得天下人侧目的稷下宫。不过稷下宫离正街很有段距离,用马车也得走上三个时辰,如她这样步行是根本走不到,所以她也没有想到要去看看。。
随着各地贤士的涌进,现在临淄城中最多的是一些戴着竹冠的贤士。这世间物质匮乏,就算是普通的有钱人,一年能饱餐一顿肉食便已是很了不起了。因此这些读书人所戴的冠,大多为竹子做成。偶然可以看到戴以玉冠的,那不是大富便是权贵子弟了。
孙乐走了一会,感觉到有点饿了,便举步向前面百米处,飘拂的蜀缎上写着‘食’字的酒楼。
酒楼共有两层,第一层大厅中,已坐了十数个竹冠贤士。这些从各地赶来,风尘仆仆的贤士,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南腔北调地扯着。
孙乐信步走到一处角落里的塌上跪坐下,向伙计要了一份面饼,一小壶酒,一碟豆糕后便慢慢地吃将起来。
她吃得很慢,很秀气,一边吃一边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众人。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大步走了进来,这青年二十来岁,长得黝黑而结实,一双眼睛贼亮,十分精干的模样。
这青年一进来,店中有几人同时向他招呼:“知百事,你小子来了?”
“啊哈,终于等到你小子了,快说说,现在又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
“知哥,你这一个月没来,我们都闷着慌呢。”
接三连四的招呼声中,青年露出雪白的牙齿,连连叉手说道:“多谢诸位掂记。”
他来到孙乐前的一桌时,一个三十来岁的贤士递过酒壶塞到了知百事的手中。知百事大乐,呵呵一阵笑后,提起那酒壶仰起头便是痛饮。
浑黄的酒水汩汩地注入他的咽喉当中,知百事直如长鲸饮水,转眼那一壶酒便见了底。
把空酒壶朝桌上一放,知百事叉手朗笑道:“多谢诸位盛情。”
说到这里,他清咳了一声。
众人看到他清咳,知道他有话要说,一时间,十数人都停止了说话,十数双眼睛同时向他看去。
知百事清咳一声后,朗声说道:“诸位还别说,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地提起了兴致,一个个都向知百事看去,一楼大堂变得鸦雀无声。
孙乐见到众人如此慎重,知道这知百事所言肯定有几分可信度,当下也转过头,好奇地看向他,等着他说下去。
知百事双眼扫过众人,忽然声音稍低,转动着灵活的眼睛问道:“诸位可知楚地否?”
楚地?这里的人都是识字的贤士,怎么可能连个地名也不知道?众人都没有接口,等着他的下文。
知百事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楚地多山,民风悍勇而离中原较远,向来是南蛮汇聚之地。从我大周得了天下后,楚地便是由十几位楚酋一并统治。这些楚酋乃是一方蛮勇之夫,天子向来也不管。”
知百事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大眼说道:“我刚才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这楚地发生的。”
知百事说话的时候有点故弄玄虚,可不知怎么地,那些熟悉的他的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质问。孙乐注意到,这时二楼上走下了五六个客人,他们安静地方走下,安静地坐在塌几上倾听着知百事说话。
左侧的一个贤士在这个时候又递了一大斟酒给知百事,知百事一把拿过,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一番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