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儿所说的那个擅长于易装改形之人,便是那相助过孙乐的骑驴的汉子。一行人在一处偏角里停下,那汉子帮弱儿改变了一下妆容。
那汉子的手法十分简单,就是弄了一把络腮胡子给弱儿粘上,再改变了一下他的肤色,修淡了一点眉毛。
这种在孙乐眼中极为简单的技术,显然令弱儿等人十分满意。
前面就是城门了,孙乐走在摘下了斗笠的,身穿麻衣的弱儿身后,亦步亦趋做婢女状。
她虽然低眉敛目的十分安静,可心中终是十分担心。因为孙乐觉得弱儿这种改装实在粗陋得过份!
城门处,远远地便看到两队足有百人的军士排在两旁,他们举着寒森森的长剑,正一个一个地盯着过往的行人打量。两排百数军士,剑尖齐刷刷地指着,剑尖在阳光下寒森森地发着光。
孙乐远远地看着这种架式,心中更虚了。
不过她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管心中是如何想来,表面上依然平静无波。
不一会,一众人便走到了排队出城的人群之后,与那些举着长剑的军士正面相对。
这一正面相对,孙乐赫然发现这些军士居然全都身穿竹制的盔甲!
他们没有戴头盔,除了上身胸口处有一小片铜保护着外,其余都是竹片。
孙乐看着这些军士,不由暗暗想道:都说齐王富裕,却原来也不过如此。看这些人的样子,弱儿就算强冲也冲得过去。
排在他们前面的队伍足有上百人,其中有大半是一些剑客。从来剑客都是粗鲁任性之人,他们哪里受得了这种盘查,一个个都在那里骂骂咧咧。虽然不敢辱及齐王,提高嗓子吼上两句却是人人都会的。
在这些人的吵嚷中,孙乐不由向弱儿低声问道:“这些军士以竹为盔,是不是并非齐王精锐?”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按道理捉拿楚弱王对于齐王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啊。
弱儿很诧异地回头看向孙乐,他低声说道:“以竹为盔,天下军士尽皆如此呀。铜重铁易腐,竹盔虽然不够结实,胜在轻盈易得,而且足可挡住流箭。”
居然是这样!
孙乐睁大眼,她记起来了,自己几次看到的身穿铜盔铁盔的卫士,都在特殊场合。看来,自己毕竟是见识浅薄。
两人交谈之际,慢慢轮到了孙乐和弱儿这一伙人进入众军士的剑阵了。
上百手持寒剑的军士,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细细地上下打量,那种感觉真是很不舒服。孙乐低着头,一脸老实地走在弱儿身后。她的手不自觉中紧握成拳,手心汗湿了一遍:弱儿的装扮如此粗陋,该不会被认出吧?
她知道,就算以弱儿身边的这些人足可以护着他杀出城去,可出了城后呢?他们现在可连一匹马也没有啊。
在孙乐地担忧中,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弱儿,盯着众大汉细细打量着。
一个,十个,二十个。。。。。。
不知不觉中,队伍已走到了军干的中间,来到了城门前。
靠近城门旁的军士中混有一个麻衣赤足的汉子。这汉子孙乐无意中瞟了一眼,却惊得立刻低下去:这人,她在朱求处见过!
孙乐刚一低头,马上又抬起头来了,她记起来了,自己见朱求时可是易了男装了,这人就算看到自己,也定不会识得的。
孙乐却没有想到,她连这个想法也是多余,每一道视线在看向她时,都是停也不停便一眼带过:楚弱王绝对不可能是个瘦弱的黄毛丫头!她根本不值得任何人驻目。
那麻衣赤足的汉子朝众人打量了几眼后,眼睛一瞟瞟到了弱儿,眉头微皱,细细打量起来!
孙乐心头一紧!手心瞬间汗水湿透!
这时,弱儿昂起头来,睁大眼与那麻衣赤足的汉子来了个面对面。
他对上那汉子打量的目光,忽然咧嘴一笑,操着一口浓厚的齐地口音说道:“大兄弟,那楚弱王到底长了个啥样?是不是身高三丈声如洪钟?”
他一脸的好奇,那瓮声瓮气地声音十分响亮,嗡嗡地传出。
弱儿这话一问出,他身前身后的众人也都好奇起来。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他是破军星呢,肯定是高大异常,可负千斤巨石的大汉!”“咄!那小子才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毛孩子子呢,肯定是个小白脸儿。”“破军星是小白脸?你这话恁地可笑!”
众人叽叽喳喳地吵得那麻衣赤足的汉子有点晕了,他虽然见过弱儿一眼,可那是远远地瞟过。本来便有点不清朗,此时被众人这么一闹,便一点把握也没有了。在他的犹豫迟疑中,弱儿和孙乐等人不知不觉中出了城门。
直到弱儿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处,那麻衣赤足的汉子还不时向他瞅去,暗暗忖道:这大汉着实有点眼熟,可那楚弱王是没有胡子的少年郎呢。
孙乐两人一出城门,便脚下加速,急急地向前走去。
他们这队人一出城门,便四散开来,混在人流中。因此只有弱儿和孙乐加速时,便不那么显眼了。
孙乐眼尖,一眼便瞟到前面三四百米的官道侧,停了几辆马车。
那该不会是来接应弱儿的吧?
孙乐刚这么想来,弱儿已在旁边说道:“姐姐,那是侯着我们的。”
孙乐点头,提步的速度更快了。
不过,孙乐注意到,这么急驰时,弱儿不时会皱一下眉头,手掌有意无意地按上腹部,显然他的伤口有点痛了。
她担忧地看着孙乐,幸好马车就在前方,孙乐没有担忧多久,两人便来到了马车旁。
弱儿牵着孙乐的手爬上第一辆马车,喝道:“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