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第三步,进俎。
乐奏“凝和之章”,朱厚熜又走到神位前搢圭,奠俎,出圭,然后再次回到拜位。
祭天大典第四步,行初献礼。
朱厚熜龙行虎步走到爵先位,搢圭,洗爵,擦爵,然后将铜爵交给执事者,出圭。又走到酒奠所,搢圭,执爵承酒,交给执事者,出圭。
当“寿和之章”响起,文武各六十四位舞者随之跳武功之舞,朱厚熜在神位前下跪,搢圭,上香,祭酒,奠爵,出圭。有读祝官当众朗读祝文,待绵长的祝文读完之后,朱厚熜俯身下拜,起身,再拜,然后回到拜位。
祭天大典第五步,行亚献礼。
亚献礼在“豫和之章”与文德之舞中进行。
待“熙和之章”奏响之际,祭天大典第六步,行终献礼。
亚献礼、终献礼与初献礼仪式相同,但取消了繁琐的读祝文环节。
在赞礼官“饮福受胙”的唱和声中,朱厚熜再次走上祭坛,在饮福位行再拜礼,下跪,搢圭,接过爵,祭酒,饮福酒,把爵放在坫上。然后从奉胙官手中接过胙,交给执事者,出圭,下拜,起身,再拜,回到拜位。
随之“雍和之章”响起,掌祭官把豆撤下,在“安和之章”中送神,朱厚熜行再拜礼后,走到望燎位,在“时和之章”声中看着焚燎祝版丝帛。
撒豆、送神、望燎礼成。
太和钟声又是嗡嗡响起,至此,祭祀大典礼毕。
朱厚熜长出了一口气,这祭天大典礼仪之繁琐复杂,令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全身的冕服已然湿透。
回到具服台中,大帷幕中围着,脱去衮冕,朱厚熜简单沐浴,而后更衣,方才出来。
虽然,祭天大典仪式已经完成,但是朱厚熜还需率领文武百官再赴太庙禀报礼成,此事方为结束。
在锦衣卫大汉将军,以及南镇抚司各式仪仗的簇拥下,朱厚熜率领文武百官先至太庙,再祭告列祖列宗之后,百官随行到了奉天殿行庆成礼。
嘉靖十七年的冬至日祭天大典正式结束。
奉天殿内,朱厚熜端坐龙椅之上,有内侍高声朗读诏书,其内容冗长拗口,读的内侍口干舌燥。
待宣读完诏书,其旨意内容实为是奉天命大赦天下。
群臣叩拜道:“陛下隆恩。”
这时,礼部尚书严嵩抢先一步出列道:“老臣严嵩有本要奏。”
待内侍将严嵩的奏本呈上,朱厚熜看了几眼,笑道:“好词,爱卿这一首青词写的妙。”
严嵩也笑道:“老臣不敢承皇上夸奖,此乃臣之本分。”
朱厚熜笑道:“朕听闻,人君者,天为父,地为母,而作为天子,必然像父子一般知所尊,但凡一言一行,以至于赏刑不敢因一己之欲而胡乱为之,正所谓天子如子,皇天明察朕的忠心赤诚,故以宴庆恩享于朕,此乃上帝恩惠,尔等上表祝贺朕勤劳忠诚实在太过,朕在想,诸位卿家文武左右操持小大御事,始终协助辅佐于朕,祖宗垂誉后世常念,今日,朕与众卿家欢庆拥戴之情,朕不会忘却。”
严嵩高呼道:“皇上圣明。”
群臣这时也都随着严嵩高呼道:“皇上圣明。”
嘉靖皇帝朱厚熜在奉天殿大宴群臣之际,锦衣卫上下俱是松了一口气。
自从正德皇帝朱厚照英年早逝,朱厚熜以皇弟身份意外登基称帝,十七年来,先是掀起大礼议之争,惹得朝堂不得安宁,锦衣卫便成了嘉靖皇帝朱厚熜手中的一把刀,借用锦衣卫这把刀,逐渐将内阁朝臣压制的服服帖帖,这十七年间,牢牢掌控朝堂。
锦衣卫指挥使陈寅,此刻不在奉天殿中,而是带着几名心腹之人,回到了北镇抚司。
端坐在厅堂上,陈寅端着茶杯,吹了吹热气,便饮了一口,然后说道:“这几日,辛苦诸位。”
指挥同知张锜笑道:“大人,今次祭天,顺利完成,想必大人不日就会再升官职,卑职提前恭贺大人。”
站立在厅堂之上的指挥佥士袁天章也是笑道:“恭贺大人。”
而厅堂之上左边端坐着的另外一人,锦衣卫指挥同知赵俊却没有言语,只是眼盯着陈寅背后的虎啸山林图。
陈寅开口笑道:“皇上恩典,不过虽然祭天大典结束,不过眼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只怕有的忙了,咱们切不可松懈。”
张锜问道:“大人说的可是直隶御史苟汝安弹劾知府黎晨、知县林应麒一事?”
“不错,虽然皇上想要吏部去核查,但是咱们锦衣卫监察百官,此事也在咱们的管辖之下,不可不查,赵俊,还得辛苦你,安排些人手下去,将这件事查清楚,报与我知。”陈寅看向那默不作声的赵俊说道。
“卑职遵命。”赵俊出声应道。
陈寅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袁天章道:“天章,告诉刘金喜,诏狱里的两个崽儿,明天放了吧,皇上开恩,大赦天下,没必要继续关着了,陆炳辉一死,这事也就了了。”
“是,大人。”袁天章转身离去,吩咐刘金喜放人。
陈寅挥挥手道:“今儿个,散了吧,都回去休息一下,虽然祭天大典已过,但这皇城的安宁,要更加缜密,切不可出了差错。”
张锜、赵俊同时起身称是,也是各自散了。
陈寅右手按着太阳穴,脑海中突然想起陆炳那爽朗的笑声,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厅堂之上,只有炭火盆中的热气在散发着,犹如陈寅的思绪,四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