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国公府,这几日晚上,甚是奢靡,酒宴不断,往来宾客不绝。
这一晚,待送走了大部分与翊国公交好且有利益关系的客人后,还只剩两个人留下,分别是老国公的干儿子胡守中,和跛子道士段朝用。
老国公郭勋今年已是六十五岁高龄,不胜酒力,早已被伺候的丫鬟们扶下去休息了。
这翊国公郭勋,乃大明开国功臣郭英六世孙,兼着祖上亲人又与皇家结亲,可谓是大明的武将世家,勋戚重臣,威风显赫。
先前靠着一本传奇《英烈传》,将一箭射死陈友谅的功劳安在了自己的先祖郭英身上,因此在去年一月份,终于将祖传的武定侯升级为翊国公,并且加了太师、太子太师等衔,将家族声威推上顶峰。
别看老国公贪财好色,但在年轻时,也是仪表堂堂,一心为国。
正德三年袭爵位武定侯,总领三千军营。
正德六年,提督三大营十二团营。
正德八年,领兵平定两广胡扶香、邓宗达叛乱。
正德十二年,平定两广瑶族龚福全等叛乱。
嘉靖二年,进太保兼进太子太傅衔,总握朝廷兵权,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嘉靖三年,平新疆哈密乱,平甘肃与大同兵变。
嘉靖十八年一月,进封翊国公,取代定国公徐延德为朝贺班首官。
老国公年轻时,行事果断,且爱兵如子,性格忠直、刚毅。
嘉靖五年时,为平反大礼派文臣们精心设计的李福达冤案,郭勋竭心尽力奔走,营救李福达。
军伍出身的郭勋对军人的爱护,甚至到了袒护的程度,嘉靖七年为把总汤清营求复职,不惜大骂兵部尚书李承勋。
嘉靖八年二月,又因从隆庆卫取回坐罪山东濮州知州,军医之子的锦衣卫人金辂,不惜被迫去职闲住。
多年的戎马生涯,虽说在军人中享有声望,但在文臣中,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颇受鄙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朱厚熜以旁宗入继大统,掀起“大礼议”之争,而郭勋靠着揣摩上意,同张孚敬、桂萼等人交好,支持皇帝朱厚熜推尊生父,因此受宠,更是打破了自大明开国以来勋臣不参政的惯例。
再加上,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宅院、店铺等产业多达千余处,与民争利,府中的下人也是在外面作威作福,更加让郭勋的名声扫地。
今日宴席,郭勋一时高兴,多贪了几杯酒,醉倒在桌案上,被搀扶了下去休息。
席间,胡守中却是奸滑,喝的少了些,此刻仍是清醒。
反观道人段朝用,已经明显也是喝多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这段时日,他被翊国公郭勋推荐给皇上,时常出入宫廷,备受朱厚熜恩宠,一时的风头甚至有些盖过那秉一真人陶仲文。
胡守中见段朝用也喝的差不多了,便唤来随从,命人用车马将他送回到郭勋赠送给段道人的府邸。
偌大的屋中,只剩下胡守中一个人。
拿着酒杯,胡守中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便“嘿嘿”笑了一声。
“又想起什么事情,笑得这般开心?”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胡守中转头看去,却是老国公纳入门没多久的姬妾程氏。
这程氏年纪在三十岁许,但是保养有加,那妖娆的身段,姣好的面容,一颦一笑将妇人风情,展露无遗。
胡守中也不见外,一拉手,便将美妇人程氏拉入进怀中,惹得她一声娇嗔,双手环抱住胡守中的脖颈,撒娇道:“你这坏人,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见我,莫非是将我忘了?”
胡守中笑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只是没有空闲,不方便罢了。”
程氏按住他乱摸的双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接着又给胡守中空了的酒杯倒满酒,娇声道:“竟拿这话搪塞我,我还不了解你,是不是又勾搭上哪个不要脸面的贱货,魂被勾去了。”
胡守中将美妇人倒的酒一饮而尽,笑道:“你这话就是看错我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程氏白了他一眼,看了看这杯盘狼藉的屋中,皱眉道:“这里这么凌乱,我先回去了。”
说完,迈着春风步,便一扭一扭的往外走去。
胡守中知道她是怕人说闲话,但也知道她此来的目的,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吩咐国公府中的下人们将屋子里的残羹冷炙收拾一下。
他自己则是避开众人,摸着黑,绕过了正房,又沿着国公府的小路,三拐两闪的钻进了一处院落内。
进了庭院,一幢二层小楼孤零零的矗立在眼前,二楼的卧室内点着烛火,胡守中连忙推门进去,又反手将门拴上,这才缓步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