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着这个赵长达,亦是极其讨厌。
天色放亮,晨钟敲响。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首,算是一个大案子了,只是可惜跑了凶手。
张鹏去了外面,将五城兵马司的人叫来,又将赵长达一并移交给了他们,便跟随着陆良,押解着幸存下来的段朝用,往北镇抚司的诏狱走去。
马秋风则是先回了家休息,他伤的有些重,还要回去上药、包扎。
这一夜,当真惊心动魄。
到了镇抚司,张锜不在,陆良便将段朝用移交给了管理诏狱的校尉,将他关押了进去。
至于,要怎么处置这个跛子,就不关陆良的事情了。
临走时,那跛子道人竟还对陆良挤出一个笑容,感激道:“陆大人,待贫道出狱,再酬谢与你。”
陆良愣住了,这道人倒是颇有自信,还能活着出来。
出了镇抚司的大门,陆良用带着血丝的双眼,看了一眼张鹏,二人一夜未睡,又厮杀了一番,俱是身心俱疲。
“回家。”
骑上高头大马,也不敢在京城里纵马狂奔,只能小跑着往石碑胡同赶。
此刻的陆良,只想倒头便睡,困倦到了极点。
待回到了刘家,马秋风早已换好了药,也换上了一身新的衣物,正坐在屋子里喝着热汤,啃着馒头。
陆良洗了洗手,也顾不上换衣服,和张鹏一起坐了下来,三个人大吃大喝一顿。
而后,便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土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响起敲门声,陆良睡得正香,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吱呀!”
见院门未上锁,那敲门的人,便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小院内,一切如旧。
这人不禁眼眶湿润,朝着那正屋喊道:“娘,孩儿回来了。”
只是,等了片刻,也不见那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这人不禁又加大声音喊道:“娘,金喜,回来了。”
屋子里,陆良猛地醒转过来,坐直了身躯,双眼圆睁,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娘,娘,你在屋么?”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陆良心头剧震,跳下地来,连鞋也不曾穿,光着脚便冲出了屋子。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汉子,站在院子里。
“刘……刘大哥,是你吗?”陆良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人抬起头,伸出左手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双目中泛着泪花,一动不动的盯着陆良。
陆良冲上前去,抱住他,大叫道:“刘大哥,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刘金喜用左手拍了拍陆良,而后松开他,问道:“陆良,我娘她老人家呢?”
陆良心中惭愧,一时间,竟是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开口。
刘金喜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陆良,冲进了屋内。
片刻后,屋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娘……”
这时,马秋风和张鹏也是惊醒过来,纷纷走了出来。
只见,陆良光着脚丫子,站在院子里,眼眶中擒着泪珠,不发一语。
刘金喜从老娘的房中走出,神色不善,冰冷的声音,似是从深渊杀出来一般,喝问道:“我娘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陆良默然无语。
刘金喜继续喝问:“说话啊,老子问你话呢。”
张鹏却是上前道:“刘总旗,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刘金喜目光森寒,仍是追问:“我娘她,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多月前走的,埋在了西城阜成门外的墓园,和你父亲刘应麟,葬在了一起。”这时,马秋风回答了他。
刘金喜也不说话,冲出刘家,朝着城西跑去,只是在奔跑过程中,他的右臂衣袖飞舞,竟是空荡荡的。
陆良连忙进屋穿鞋,而后对着张鹏叫道:“张大哥,你留在这里。”
“马大哥,你跟我去追刘大哥。”陆良说完,便也冲出了刘家。
马秋风也知道,仅靠陆良一个人是不行的,万一刘金喜暴怒之后,痛下杀手,岂非不妙。
拿起腰刀,马秋风亦是跟着冲出了刘家,朝着城西追去。
夜幕降临,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陆良扯出腰牌,高举着大叫道:“锦衣卫办事,快开城门。”
那守城的官兵,不敢怠慢,又将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陆良和马秋风旋即冲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只有守城的士卒,咕哝道:“大半夜的出城办事,也不说打个火把,这万一碰到鬼,可咋办。”
士卒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将城门又紧紧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