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回想起自己走青云路的时候，每次都是走到跪在台阶上也要往上爬一阶，游离于走火入魔的边缘，只有这种磨砺才能成就这番修为，白玉观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不是只会欺负师妹。</P>
王成，还差得远。</P>
“他只是个散修。”常宁说道。</P>
李常乐皱眉：“散修又如何？散修难道不是修士吗？”</P>
“散修虽然修行功法差，修行资源少，但这些并不代表散修一定要比我们差，我说的是修行之心，向道之心。”</P>
“修士，不，应该说是人，一个人强大与否，不在于其实力高低，只在于心。”</P>
常宁长长地叹了口气：“师兄，你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说教，是不是在山上憋坏了？毕竟只有我比你小。”</P>
李常乐嗤笑：“说教？师父的话你都不听，哪里轮得到我来对牛弹琴，我这只是有感而发罢了。”</P>
“跟着我修行，他既然敢想，那就得接受我的考验，通过了说明他有向道之心，中途放弃那就只能是没有这个缘分。”</P>
王成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眼前一片模糊。</P>
心里有无数道声音让他停下，可他知道散修不易，如果现在停下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这种机缘。</P>
该放弃的事他不会钻这个牛角尖，先前被拦下不让进城，说不进就不进了。</P>
可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事，违背本心的事，他是不会走的。</P>
他经历过娘亲重病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不想以后再经历一遍，自己努力修行，是为了长生吗，其实也是为了力所能及这四个字。</P>
这天下很大，自己以前在犄角旮旯里见识不到外面的风景，来到这京兆府，结识了镇南王之子，遇见了好几名高境界的修士，更有深不可测的李道长，这让他觉得自己越发渺小了。</P>
就算眼前这匹马都比自己强大，马上那妙龄道姑，他也看不透其修为，看模样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P>
他不愿就这么平庸下去。</P>
李常乐时而快，时而慢，嘴上虽然说着无情的话，却总是在王成撑不住的时候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P>
突然，他发现王成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P>
“重压之下，道心竟然更加稳固了，不过修为上只是巩固了第二境，不错不错。”李常乐由心夸赞。</P>
李常乐放慢脚步，让王成稍微适应一下。</P>
片刻后，陡然加速。</P>
“王成，太安城城门就在前方五里处，我以第二境的修为施展缩地成寸，你若是能在我到达太安城之前追上我，我便许你跟随我修行！”</P>
王成既然突破，一丈之约已经无用，李常乐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P>
李常乐牵着马身形飘忽，王成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十丈开外了。</P>
王成奋起直追，调动自身全部修为全力奔行，现在并无外力阻挠，只要自己速度够快。</P>
莲花观内，明澜躬身行礼：“国师大人，在下便告辞了。”</P>
红莲轻嗯一声，并未起身相送。</P>
明澜所说要紧之事，与她师兄有关，她的确有些在意。</P>
不过她给不了明澜解答，她也不知师兄所为何意，多年未曾回山，记得上一次是常宁六岁开光，她回山送了开光礼，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讨人喜欢，也不知道现在出落的如何了。</P>
明澜离开莲花观后，对于景暄道人之事，还是毫无头绪，他身份高，知道景暄道人是国师的师兄，本想着来莲花观询问一下，可是连国师也不知道景暄道人的行踪。</P>
他身形直接消散在原地。</P>
钦天监占地比莲花观要大得多，内有一九层塔楼，是整个太安城除皇宫外最高的建筑。</P>
塔楼最上层明镜台，中央悬浮着一块八棱柱，几名白胡子羽衣老头围坐一旁。</P>
见到明澜归来，一人开口问道：“如何？”</P>
明澜说道：“国师说不知。”</P>
他看向位于首位的钦天监监正，问道：“梁渠在景暄道人手中，我们强求不得，但又不知其行踪，这该如何是好？”</P>
监正捋了捋胡须，问道：“定轲那孩子伤势如何了？”</P>
“断臂虽已接好，不过尚需时日来恢复。”</P>
明澜叹了口气：“肉身受损并无大碍，只是这道心上的伤，唉。”</P>
监正呵呵一笑：“玉不琢不成器，这也算是他的一道劫难。”</P>
“白夜既已出关，便让他去负责天坛事宜。”</P>
“是。”</P>
“梁渠一事，先行作罢。”</P>
太安城城门遥遥在望，李常乐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王成，这小子最后直接一个鱼跃不管不顾飞扑到自己身后，也算是成功通过考验了。</P>
“你来过太安城？”李常乐问道。</P>
“来过，但是被拦下了，没进去。”</P>
李常乐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你现在既已跟随我，我便与你说一下。”</P>
“我是白玉观修士，她是我师妹常宁，这是我的坐骑梁渠。”</P>
王成一一见礼：“常宁道长，梁兄。”</P>
李常乐觉得好笑，竟跟梁渠称上兄弟了。</P>
“你听说过白玉观？”</P>
王成摇头：“没有。”</P>
他很诚实，没有假装知道以此来套个近乎。</P>
“我没有打算收你为弟子，但是我可以带你回山修行。”</P>
王成抱拳：“道长肯收留我，已然很感激了，不敢再奢求拜道长为师，道长，接下来我们去哪里？”</P>
“你不再争取一下？万一我心情好收你当徒弟不就赚了？”李常乐笑道。</P>
王成挠了挠头：“那道长愿意收我为徒吗？”</P>
“不收。”</P>
王成不说话了，他觉得李道长在戏弄他。</P>
李常乐说道：“以后你来牵马，接下来我要去拜访一位长辈。”</P>
李常乐心中高兴，收了个随从，以后有什么杂活都可以交给王成去做。</P>
行至城门口，王成偷偷打量了一番一众兵卒，都没见过，应该是换了一班。</P>
虽然换了一班，但还是一般，他依旧被拦了下来。</P>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听从秦思武的建议，隐晦地往负责盘查的士兵手中塞了几两银子，然后就被放行了。</P>
他认为这样不对，但确实管用。</P>
李常乐皱眉：“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P>
王成说道：“这是秦兄教我的，他说再被拦下就给他们几两银子，果然好使。”</P>
“那你为何不让我帮你把棍子收起来？”</P>
王成一愣，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P>
“算了，去打听一下莲花观怎么走。”李常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