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处在庭院内,这个宫殿的门都大敞着,可以一眼望到里面,梁柱上的纱幔被风蚀得不成样子。
我们走了进去,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殿,因为地方窄小,估计把书房和睡觉的房间合在了一起,东墙旁边有一个破洞的书架,好在书架的楞骨结实,能盛得住那么多的书,旁边有案几,案几上还放着翻开的书,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书泛黄得成了褐色,而且和残破不堪,仿佛一碰就要碎。
我过去翻书,上面的字都是佉卢文,我一个都看不懂,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翻译小能手王文先,他真的很厉害,联文、佉卢文都能看懂。
没想到他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给我戴上,他的长臂绕过我的脖颈,眼睑下垂极其认真的给我扣上项链,柔柔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或许因为黑暗的原因,他给我戴了好久,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庄重的仪式。
“给我?”
“嗯。”
“你这么宝贝的项链就这么给我了?”
“这个项链,可以带你揭秘所有的一切,但……”王文先答非所问,后面的声音很小,我也没有听清楚。
我没有继续追问,看向这个项链,这个吊坠我终于看清楚了,是一条小鱼,双鱼玉佩?!我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魔怔了,这明明是一条鱼,怎么可能是双鱼玉佩呢?这条小鱼儿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鱼,浑身银白色,额头中间有一抹红色,尾巴非常漂亮,像月光一样轻柔,尤其是它的眼睛,像是容纳了山川大海,眸色极深,但是不沉,像一层水雾蒙在上面,波光潋滟,而且它的背后,有一双透明的小翅膀。
“它好美,这个设计师真厉害,能设计出这么好看的小鱼儿?”我惊叹道。
“它们在四千多年前确实存在过,那时候有很多很多这样的鱼儿,只不过都灭绝了……”王文先声音极轻,但是那尾音还是有点颤抖,我知道,他想用极其平淡的语调来说这件事情,可是终究是失败了。
“是自然界的灾害灭亡的吗?”能让这些鱼儿灭亡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惋惜的问道。
“是人类的捕杀。这种鱼类其实很大,和我们人类一样大小,它们离开水后会幻化成人类的样子,每一位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它们是一种美丽而又善良的生物,它们每次看到风浪打翻渔船,就会游过去把落水的渔人拖到岸上,开始它们善良的天性很快为它们带来了灭顶之灾-----渔民发现捕捉它们比捕捉普通的鱼更挣钱,便常常伪装成落水者,一旦它们来救这个落水者,落水者就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把它们的翅膀残忍的砍去,卖给达官贵人,或者是青楼院,成为玩物儿……可惜它们的性子极其地拗,被人类捉住后就会自尽。”
我听完之后非常的伤心,我真替那些丑陋的人而感到羞耻!利用这种小鱼纯真的天性来伤害它们,真是不如,哦,不对,这样说真是太侮辱了!我摸索着那条小鱼儿,轻轻地道了句:“生而为人,对不起……”
我就维持着一手翻书一手摩挲着项链坠的姿势僵了很久,突然,脖子上的吊坠开始闪了一下,我的手一抽不下心把书弄到了地上,我也顾不得去捡,急忙研究这个吊坠,还是老样子,小鱼儿安安静静的在我的手心里,估计是我花眼了,我这才弯腰捡被我不小心弄在地上的书,目光不经意瞟见了上面的字,我突然有个重大的发现:“王文先,我竟然能看懂佉卢文了……”
“它只是唤醒你罢了,这些字你本来就识的,只不过你忘了……”王文先的低喃着。
我没有注意王文先说什么,因为我发现这本书里夹着一张宣纸,上面的字迹很是稚嫩,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写的,歪歪扭扭的,但是我发现,这个字迹和我在将军墓门前的墓志铭上的字迹差不多。只不过墓志铭上的字迹秀丽颀长,透着逸虬得水般的流畅,而宣纸上的字迹中透着稚嫩,像是孩童所写。
果然,字的内容印证了是小孩子所写的。
这张宣纸上:夫子呼呼睡
小花猫,小阿安
走路轻轻
说话轻轻
安安静静不打扰
这应该是一首诗,对仗不工整,也不押韵,字迹歪歪扭扭,但是能看得出小孩子对夫子的喜爱和尊敬,我甚至能想象出小孩子轻轻走动怕吵醒了夫子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过令我好奇的是,学堂里都是夫子讲课学生打盹,而通过这个诗竟然看得出来是夫子打盹,这个夫子也真是没谁了。
“这个阿安是谁呢?为什么这个冷宫里有小孩子?不受宠的小皇子?”我好奇极了。
“队长,这就是个墓室的后宫,又不是真的后宫,你怎么当真了呢!”陈大化点醒了我。
我们继续到了另一个屋子,都是些简陋的物什,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准备往后面的宫殿走,临走前我把小孩子写在宣纸上的那首诗揣进了怀里,因为,那个自己让我觉得很熟悉,稚嫩的笔迹还十分令人怜惜,甚至是微微的心疼。
我们开始出了宫殿往外走,觉得冷宫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就在我路过了庭院里一颗非常粗壮大树的时候,脖子上的项链突然变得很烫。
我停下脚步,靠近了那棵树,想看一下有什么端倪。这棵树我本来并未发现奇怪,它只是比其他的大树粗壮一些,也不是非常的粗,和我以前生活中的树没有什么不同,佝偻的树干,树已经枯死了。
但是,有一条藤蔓缠在树干上,藤蔓有碗口这么粗,黑黝黝的,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但如果靠近看,这个藤蔓还长满了嫩芽,这个藤蔓还活着!在这个黑漆漆的地下,这个藤蔓是唯一的绿色的生意,在没有阳光,没有雨露的滋润下,这棵藤蔓竟然能存活!
“这个树干是空的……这树干里面还有一个空间!”细心的陈大化敲了敲树干,发出了闷响声。
“树死了被蛀虫给啃空了,很正常的。”我不以为意道。
王文先一句话不吭,摸着藤蔓找到了它的根部,那里有一个小钩子,王文先手指一按,面前的树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天哪!”陈大化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