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
从这浓浓黑雾之中,竟吐出一只白纸大马。
望其马背,赫然有具干瘪老尸驾驭。想必生前惨遭虐待,已然面目全非。不计其数的伤痕,肉眼可见,虽以结痂,但无法愈合,稍有动作,便皮开肉绽,但无血液流出。零零碎碎的凌乱长发,就如同随意粘上去的那般。
身形枯瘦如白骨,但他身穿新郎红衣,颜色如鲜血刚染上去的那般艳丽,鲜衣怒马。
“秀儿……”
“秀儿……”
干瘪老尸呼唤着自己爱妻的名字,口中竟有黑气喷薄而出。
不过少时,在他身后赫然出现两列阴鬼队伍,欢天喜地的跳动着。
白帽白袍,红帽红袍,各列一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两只红白鬼童,单男单女,分别手持红白灯笼,贴着囍字。
阳间有花童撒花,而这两只阴间鬼童,撒的却是给死人烧的纸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再往后看,跳动着四只吹奏乐器的阴鬼,唢呐喧天,摄人心魄。其乐甚哀,听闻者会情不自禁的勾起伤心之事,令人毫无斗志,萎靡颓废。
两只阴鬼扛起白纸花轿,迎接红衣新娘入座。
月光之下,除了纸马鬼郎,其他小鬼皆无影子。
撒纸钱的鬼童就游停在大门外,眼神死寂,仿佛在看这禁入之地的黄纸符箓。
倏然,吹奏乐器的四只阴鬼,冥乐更为响亮,竟从唢呐之中扩散出阵阵黑色音波。
院中的驱鬼众人只觉得耳鸣头痛,脑袋发胀,双腿虚弱无力,快要站不住脚跟。
不仅普通人如此,就连常与鬼怪为伍的张道敬也或多或少的遭到波及。
他凝神静气,守住自己的三魂七魄,屏蔽扰耳杂音,稳住心神,默念清心咒。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终于,这种摄人心魄的唢呐声微弱了很多。
受到影响的不仅是院中之人,还有那贴在大门与外墙的驱鬼符。
在阵阵音波之下,竟自行揭掉,飘舞在夜空之中,落在院内。
见到此状,张道敬心惊不已。
如此可见,这迎亲的并非阴鬼,而是怨鬼!恐怕这些怨气是受怨鬼老汉所影响。
甄秀儿体内的怨魂也被冥乐所吸引,竟有突破‘锁魂符’的势头。
咻咻咻!
张道敬将各种驱鬼符箓都贴在甄秀儿身上,诸多符箓施压,这才勉强镇住她体内的冲天怨气。
与此同时,前来阳间迎亲的怨鬼,视实物为空气,竟穿墙而过。
着实让没见过这等恐怖之象的猎人和甄虎,吓得心惊胆战,手脚无措。
“是他,是他,就是他!”
甄虎见到跨骑纸马的鬼郎,吓得连滚带爬,疯狂的大喊大叫,几近失心疯。
在这种紧张令人窒息的气氛之中,甄虎的大喊大叫无疑让人更为惊慌失措。八名猎人皆生退意,自乱阵脚。
不是说好的只是为甄秀儿驱邪吗?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都他妈的稳住,谁若擅自离开阵法,都得死!”
张道敬吼道。
‘饿鬼’道爷的高声惊醒众人,回过神来,面对现实。
是啊,都已然如此了,还能怎么办呢?这天杀的甄家次子!
猎人好歹心理素质超乎常人,纷纷握紧手中道爷开光的杀鬼器物,但手还是难免哆嗦。
张道敬咬牙切齿,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其表凝画黑狗血符文。他深知这厉鬼老汉给自己带来的危机感极为强烈。
眼下局势,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扭转乾坤,最大的转机便寄托于这两仪八卦斩鬼阵。
根据身体所反馈的信息,这老汉身上所散发的并非怨气,而是煞气!怨气化煞,不得某种机缘,绝无自行化煞的可能。
甄老头被活人倒吊在房梁之上。
被折磨致死的老汉,怨气化煞。
这其中必有猫腻!
张道敬思来想去,大概也就有一种原因,就是这甄虎,他妈的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