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个消息，关于一个月前，繁城出现过一个自称‘鬼狼’的神秘人，你对这件事可有了解？”</P>
阴冷的寒风透过窗边打开的那道缝隙溜进了屋子里，窗台上呼呼作响，孟旭明在沉默许久后，不经意地问了一个问题，打破了这层静谧。</P>
“‘鬼狼’？”郭云逸眉头一皱，甚是不解地反问道：“你指望向我打听某个江湖人士的下落？觉得我是万事通，还是想太多脑子疯了？”</P>
“啧...随口一问罢了，我也没指望你会知道什么。”孟旭明挤了挤鼻梁骨，叹了一口气后，露出一丝厌倦的神情。</P>
早前他便造访过身为黑狼会幕后当家的杨氏，然而从黑狼会和杨氏那边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唯一让他觉得有点疑惑的便是这个所谓的“鬼狼”，这人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P>
“这人刚好在游轮晚会前的那段时间冒了出来，据说前身是一个已死的黑狼会干部，还有那段时间宁世阁与影瞳之间的一系列冲突，这些家伙一同出现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了，这之间也许存在着某种联系...”</P>
屋内两个男人的谈话似乎还在继续，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与不搭边的回答，对于两个不太待见对方的人来说，是完全称不上寒暄的对峙。</P>
而相隔一小段距离的某个房间内，褐发的青年静静地靠在房门旁的墙边，揣摩着耳边一个像是耳机一样的东西，白色的鹦鹉安静地立在一旁的架子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P>
郭夜阑缓缓将手放下，倾听着耳机那头传来的对话，乌黑的双眸中逐渐浮现出一丝俨然。</P>
与此同时，在一处不知名的地下设施中，一道倩丽纤细的身影立于白灯交错的房间中央，在她的周围，一座座宛如小型炮塔一般的自动化机械将其团团围住。</P>
“哈啊，哈啊...”</P>
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从女孩的口中传出，她紧握着手中的短刀，勉力地维持住身形，而那简洁的黑色衣衫之下，早已布满了汗水以及一些浅显的伤痕。</P>
砰砰砰---！！！</P>
随着一道道炸响传来，周围的小炮塔纷纷朝着女孩打出材质特殊的球型弹药，速度极快的圆球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便将那道纤细的身影包围了起来。</P>
和疲乏劳累的表现相比，女孩并没有任何退却和犹豫，而是快速地挥动其手中的短刀，躲避弹药的同时，竭尽所能地躲开打向自己的攻击。</P>
“唔呜...啊！！！”</P>
然而，哪怕已经拼尽全力地去应对和闪躲，仍然有球体穿过女孩的防御，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身上，甚至在接触身体的瞬间，球体的表面还会触发强烈的电流。</P>
扑通---！</P>
像是终于力竭了一般，那道纤细的身影在撑过这次攻击之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汗水顺着发丝滑落，在那宛如宝石般的酒红色双眸边上划出一条不规则的曲线。</P>
“够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了，十四号，稍后到医务室来。”</P>
清冷中带着一阵漠然的女声从墙上的扩音器中传出，房间一侧的大型玻璃窗台后，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神色清冷，面若寒霜，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左右的女性放下了手中厚皮制的文件板，淡漠地转过身朝里侧走去。</P>
跪倒在地上的女孩无言地支起身子，转头看向女人离开的方向，缓缓低下头，握刀的手轻微颤抖着，她习惯性地咬了咬牙，没有理会身上传来的麻痹感和痛楚，动手朝一旁已经打开的那扇自动门走去。</P>
二十分钟后，在一间满是精密器材的医疗室内，唐月依安静地躺在一张洁白的护理床上，女孩褪去上衣的胴体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深浅不一，有的伤更像是刚留下不久。</P>
“各项数值趋于平稳，可以了，起来把衣服穿上吧。”</P>
冷淡得仿佛如机械般的语气，坐在电脑前拨弄着键盘的女人连头都没回，专心致志地整理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资料和指标。</P>
她的身后，唐月依缓缓地从床上坐起，顺手抓起架在一旁的上衣，将其披在身上，却没有立刻将上衣穿好。</P>
“莫姑姑...”</P>
女孩沉默了片刻，迟疑地神情出现在那精致的脸庞上，仿若犹豫了许久，才张口呼唤起了坐在不远处的那名女性。</P>
“有事？”</P>
女人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她侧过脸，余光微微定格在了位于女孩锁骨下方一道绯红色的花型朔月印记上。</P>
那是一个由花和新月的形状构成的图案，在那陈旧的白色裹胸布下，微小的绯红印记令女人觉得十分刺眼，她很快地又收回视线，漠然冷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P>
“我已经...没在训练中哭过了...”唐月依低下头，断断续续的言语中，似乎掩藏着一股道不清的哀伤。</P>
啪---！</P>
不和谐的敲击声传来，才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莫芷璃无言地收紧了留在键盘上的手，漠然的神情随着那微微放大的瞳孔，出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动摇。</P>
只见她扭动身子，带动椅子转过身来，凝视着不远处的唐月依，安之若素地说道：“没事的话，就先回房休息吧。”</P>
“...!”唐月依的神情猛地一怔，目光躲闪地避开了莫芷璃的视线，旋即抬手将那有点破损的黑色上衣穿戴在身上。</P>
“是...”穿好衣服后，女孩脸上的那丝迟疑早已消失，跃下护理床后快步地朝房间外走去。</P>
那个人的眼中，还是如往常一样，完全没有自己存在的影子...</P>
“你胸口的印记，是一年前开始出现的吗？一年前，在繁城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么？”</P>
唐月依刚走到门口，感应门早已迅速打开，可女孩的脚步却因为莫芷璃突然询问声而停滞在了原地。</P>
“没、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过。”</P>
莫芷璃斜眼审视着女孩那含糊其辞的表态，在那白皙光洁的脖颈上，那颗用陈旧红线穿系起来的透白玉石摇坠着，在莹白的灯光下映射出一丝刺眼的虚影。</P>
“这次野外训练表现得还算不错，比预料中要好...嗯？你手里握着什么？”</P>
“！！！”</P>
随着女人的一句疑问，年幼的小女孩紧握住脏兮兮的小手，将什么东西迅速地藏到身后，低着头一副极为不情愿的样子。</P>
“拿出来。”莫芷璃伸出手，语气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命令。</P>
片刻后，在女人那冷漠的目光，小女孩紧绷着脸，表情苦涩地将小手摊开，手里握着的，正是一颗如玻璃般通透明亮的玉石。</P>
女人将玉石拿到手里，雕琢刻字的玉石上，一个较大的“夜”字显得格外显眼，端详着这不知名的玉石，一时间有种不知作何反应的感觉。</P>
“莫姑姑，能不能还给我?那是月依的...”年幼的小女孩说着，微微颤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恳求。</P>
“哼，你那是什么表情？”</P>
莫芷璃的话语中依旧透露着严厉，却还是将那块奇怪的玉石还给了那个人偶般的小女孩，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偶然间捡到的，觉得好看就带着身上的玩具罢了。</P>
“有时间抱着那种东西，不如快去准备接下来的战斗训练！”</P>
“是、是！”</P>
她看见了，当年女孩拿回玉石时候的那副欣喜的样子，就好像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奖励一般，她不明白，也没兴趣去深究，只是在她看来，那副喜悦的样子，刺眼到违和的地步。</P>
女人收回视线，多年以前的那一幕，那种刺眼的违和感，仿若在此刻又一次浮上心头。</P>
“行了，回去吧。”</P>
唐月依身形一滞，得到莫芷璃的应允后，她没有再多做停留，乖乖地动身退出了房门之外。</P>
“真是，越来越像她那个母亲了...”</P>
医疗室中，女人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述说着，随着数据资料运算和更新，莫芷璃那本就淡漠止水的视线逐渐定格在了屏幕上。</P>
“这是...?”</P>
莫芷璃无言地坐在那儿，脸上那处变不惊的漠然似乎消失了一小会儿，很快地便又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