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北城的杨氏集团大楼顶层,杨栞一如既往地高坐在那舒适的办公椅上透过那宽大的落地窗户眺望着那仿佛能尽数收入眼底的城市,而在他身后,一个形态端正健硕的高大身影正无言地站在那儿。</P>
那人剑眉星目,如钢铁般坚韧的脸庞上带着一些尚未痊愈的浅显的淤伤,此刻低头侧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那般,正是霍云。</P>
宁城北山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周,宁世阁为了不让内部的原因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压下了事件的真正原因,谎称是山体崩塌事件导致的大范围人员伤亡。</P>
阿丽莎曾令人调查搜索事件的关联者,但很遗憾的是,当时在场的大部分游戏参与者皆是非死即伤,那些奇怪的实验体也在事件结束那天莫名地陆续死亡,侥幸活下来的参加者,包括一些非法入境的伪装人员也都对那儿的事情所致甚少。</P>
除了在繁城地产行业颇具影响力的江家闹得沸沸扬扬之外,多余的舆论几乎在最短的时间沉沦下来,这让霍云和阿丽莎都不由得怀疑,除了宁世阁的动作之外,还有别的人在干涉这件事,这也是霍云如今出现在此的原因。</P>
不管是事前的邀请,中间的波折,还是在废弃发电所找到的那本笔记,都让他不自觉地将矛头对准眼前的男人,杨栞。</P>
然而此时的他却没有充足的证据,说到底,在北山别墅的赌场游戏里,他虽然调查了许多,却完全没见杨栞露过面,这个男人看上去依旧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仿佛有恃无恐那般,完全无法从他身上试探出什么。</P>
阿丽莎曾在聂绫月那儿了解过杨栞确实曾出现在那栋别墅里,可那天宁世阁突击那座别墅时,那儿早已人走茶凉,除了一些被临时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外,与幕后主办方有关的人基本上都消失不见了。</P>
明明知道他与此事大有牵连,却什么都...</P>
“你很固执,就和你父亲当年一样,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份固执或许是优点,但也有有可能将你推向谷底。”</P>
办公椅轻轻转动,杨栞侧身坐在那儿,低头闭眼着,像是在回味早已逝去的往事那般。</P>
“杨先生,您到底有什么目的?宁城北山的那场聚会,是杨氏集团发起的,对么?”听到杨栞提起父亲,霍云那愕然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动摇。</P>
“我和孝安,曾是学生时期的校友,他很固执,也很有毅力,最重要是正直到令人感叹,只不过后来他去了军校,等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身着警服的军人了。”</P>
杨栞望向玻璃上霍云那模糊的影子,继续阐述着,答非所问般地应对着霍云的提问。</P>
“杨先生!”霍云沉下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动摇,他皱起眉头紧盯着那个始终没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男人,双手紧握成拳。</P>
“这并不是秘密,杨氏集团与海外众多国际企业间都有着商业往来,而布劳德国际商贸也是其中之一。”</P>
布劳德国际商贸?</P>
霍云对商业层面的事物了解不甚广泛,但他却清晰地记得这个熟悉的名字,那是还在宁城北山别墅的聚会当晚听阿丽莎提起过的一个名字,据说是一个近几年才在米利坚那边上市建立起来的新兴企业。</P>
“布劳德国际商贸虽然兴起的时间不算长,但所涉及的商业链条却十分广泛,而那家企业掌权人是一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一切行事的大前提皆是出于自身的兴趣。不久前我曾经接待过他们那边派出的人,为的是请求杨氏集团的人脉在华国中为其搜罗参加那场宴会的人员,当然杨氏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P>
杨栞终于转过身,他双手交叠地扶住脸庞,平静地对上霍云那诧异的神情。</P>
“您说,这是商业往来...?”霍云的眉头皱得更深。</P>
“自然,毕竟作为商人,谁也不会拒绝能够赚钱的机会,更何况我只是动用自己的人脉为一个看上去毫无特质的聚会招揽参与者,并不算违法乱纪,你可以尽管去了解,只不过宁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与杨氏集团的绝对清白是完完本本的两回事。”</P>
刺眼的太阳光从一侧照进房间内的同时,也将遮住男人脸庞的阴影褪去了大半,下一秒,霍云已经来到杨栞的办公桌前激动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您可知道宁城北山的那场杀戮游戏死了多少人?!而在那儿,居然还有人在实施非人道的违法生物实验!在华国的境内,有这种藏在暗处胆大妄为,草芥人命的事情发生!可您却说那只是一场普通的商业往来?!”</P>
身前青年的目光犹如火那般炯烈,仿佛在诉说着他此时的怒意那般,他毫不顾忌地质问着眼前一脸平静得杨栞。</P>
“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啊,小霍。”杨栞站起身,义正言辞地对上霍云那质问的视线:“二十年前,宁城北山的那次山林动工,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P>
“那是...”下一秒,霍云愣在了原地。</P>
只见杨栞背起手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步伐沉稳,周身缭绕着一股令人沉闷的气息:“当时负责检验调查工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孝安...因为我大哥杨钘承包了那儿的投资人所要求的建材供应,我偶然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也就在那时...孝安查出了有关那处地方的一些问题,其中也涉及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担心他会有危险,找机会与他联系劝他放弃那儿的调查,可他的性子向来固执,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等到我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时,却从手下那儿得知了孝安失踪的消息...”</P>
男人脚下的皮鞋随着他行进的步伐,在房间中踩踏出一声又一声刺耳萧瑟的嘀嗒声,他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旋即又仰头看向墙壁上那张古朴的油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