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英雄寨”中有草匪五六百人,多是避难流民。为首三人,乃磕头拜香兄弟。寨主朱有仁,本是秀才出身,略通些文墨,因试场舞弊,被人告发,眼见入仕无望,更有牢狱之灾,便散家财、聚盗匪,在这虎头山落草。其人心量狭窄,好作势弄权,众人皆惧怕于他。二当家胡非、三当家杨易,原乃抗金义士,因事败逃亡,官府追迫,无奈带了二三十兄弟投靠了这朱有仁,在此作这打家劫舍的无良事!
却说尚须虎被那箭矢拦住,心中无计,便破口大骂:“枉叫这‘英雄寨’,尽是些胆小鼠辈,敢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却不敢与我正面交手,只顾着暗箭伤人,算得上什么好汉!”那几个小喽啰听罢大怒,心想真是不识好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于是一众人操起刀枪便围攻过来,嘴里嚷着:“哪来的泼皮无赖却到这来撒野,先结果了他性命,再看他嘴硬!”
尚须虎也不答话,舞剑迎了过去,不过三五合,几个人负伤逃去,皆喊:“好生了得的剑法!”。尚须虎趁势一跃,抓住一个喽啰,用剑抵在胸前,喝声道:“好猖狂的贼人!”那小喽啰吓的连声告饶:“好汉饶命!”尚须虎言道:“我且不杀你,去告知你家主子,若放了妻儿便罢,不放我须剿平这虎头山!”那喽啰赶紧告谢,屁滚尿流的跑了回去。
却说那朱有仁掳了吕四娘,见她容貌端庄秀丽,正值妙龄,心中生了轻薄之意。于是吩咐手下好生安顿母子,不可轻慢。自己正寻思如何成全这好事。忽听喽啰来报:“寨外来了一莽汉,索要妻儿,功夫好生了得,连伤几名兄弟,现正在寨前大骂!声称要夷平这虎头山,无人敢上,特来禀告!”
朱有仁一听大惊,忙问:“寨外来了多少人马?”喽啰回报:“只有一人,持剑而立,言称要寨主答话!”朱有仁闻此哈哈大笑,说道:“我以为有多大势力,原来不过是一个恃勇莽汉,岂敢欺我寨中无人,快去请二当家、三当家来此议事,就地擒了那汉,免得坏我好事!”
那胡非、杨易二兄弟正在后山操练阵型,今日之事全不知情,听得喽啰来请,便赶下山来。入了议事堂,见过寨主。朱有仁言道:“现寨外有一莽汉,欲闯山门,言称要夷平此地,折伤我几员兄弟,无人能敌,故请二位相商对策,却又何人敢去会会那贼人,好歹擒将过来,免得损了我等威风!”
杨易一听笑道:“不知何人,竟敢如此夸口!且看我如何擒他!”胡非说道:“他既然敢小觑我等,必是有些真本事,还是我来会他。”杨义拦住争言道:“区区一个莽汉,何劳兄长动手,二位哥哥稍等,我去去便来!”说着便提刀而去,胡非在后嘱托道:“千万小心,切莫只顾逞能!”
话说杨易来到阵前,心想这汉欺人太甚,只凭一人就想踏平这虎头山。于是喝退众人,单刀前来。尚须虎见有一头目拎刀向前,便躬身言道:“阁下可是寨主?”杨易不等他话毕,便举刀砍来,随口言道:“擒你何须寨主?我杨易足矣!”
尚须虎也不多语,二人刀剑相交,缠斗起来。斗了三十余合,杨易渐觉不支,刀法散乱,而尚须虎则越战越勇,剑势凌厉,招招致命。其时朱有仁和胡非俱在楼上观阵,望见杨易落了下风,胡非便高声喊道:“兄弟且回,待问明情由再战!”杨易也自知不敌,只是对方剑法精熟,一时脱不了身。正踌躇间,那剑仰面而来,躲闪不及,只待一死。却见剑近眼前,突然折翻,只是划过衣领。杨易趁势跃出剑圈,退了回来。
杨易心中纳闷,这人功夫远在我辈之上,本可轻取我性命,为何手下留情。再望那人,身形健壮,气宇不凡,心中已有敬重之意。便说道:“兄命难违,我且回去,待我问罢缘由,午后再来会你!”尚须虎回言道:“我敬你是条好汉,权且放你一马,且换你兄长来,我也会会这‘英雄寨’的好汉们!”
杨易退回寨中,密对胡非说:“此人武艺精湛,剑法绝妙,言行举止有侠者风范。今日他本可取我性命,却有意饶我不死,绝非存心害人之辈!”胡非回言:“我在碉楼远观,识见此人胆略过人,不似恶徒歹人。归时询问众人,方知寨主抢了他的妻儿,故来此素要家小。”杨易说道:“那朱有仁心窄气狭,并无才具,非成大事之人,素日里威福自享,众兄弟多有不服,今日却出这等的肮脏事,也是枉费了弟兄们结拜义气!”
胡非说道:“话虽如此,但他对我等有接纳之恩,若非他昔日收留,岂有我等今天!”杨易听罢,略一沉吟,然后言道:“你我兄弟,本是江湖豪杰,久怀抗金大志,却如今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又岂是长久之计!我有意与那壮士结交,唯恐寨主不许,因此发愁,不知兄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