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天正午,辛赞一家闻得雷雨亭归府,料定雷雨亭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正和诸人商量对策。忽听得门首传报:“钦差令文到!”,辛赞忙屏退左右,只见一参将领数员兵勇,带着钦差旨意进来。请坐上茶,那参将拿出令文,言道:“钦差闻知辛大人病愈,遣我送得令文一纸,请大人过目。”言讫,呈上令文。
辛赞拿过令文一看,见果是任命提征军需正使的官文。寻思此必是雷雨亭陷害我的手段,避无可避,不如将计就计,于是言道:“为国纾难,替钦差分忧,自是责无旁贷。请参军复命钦差:我且安顿家小,明日即可拜会钦差,就时上任。万不会延误公事,必尽心竭力,肝脑涂地,确保粮草军需供应,壮我军威!”
那参将看辛赞欣然领命,便起身拜贺离去。辛赞送罢参将,乃召辛文郁、尚须虎、雷天佑诸人商议。辛赞道:“老夫已领钦差钧命。现形势紧迫,不容再作迟疑,正是我等举事之时。尚须虎先去虎头山,找胡非、杨易,以为外应;辛文郁密会崔由、崔显,使其煽动民变,以分府衙之兵;雷天佑召集五百门徒,准备火烧松树林,毁了粮草。待总擂角逐先锋之日,辛文郁且去擂台,拖住钦差及雷豹,老夫在府衙麻痹雷雨亭,则大事可成。
众人领命,遂按计行事。待得第二日一早,辛赞自去知府衙门,向钦差和雷雨亭拜谢,当即领了提征军需正使的职务。那雷雨亭见辛赞忽然领命,心中有疑,却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待时再行计谋。千户则见辛赞稳重老练,慷慨陈词,并非如知府所言,思是知府报仇心切,故意陷害忠良,也毫无防备。
且说那四夫人,自知府老爷归来,身体安然无恙,心中倍觉不安,思得若此事遭泄,自己岂可活命?却没有机会和钦差联络,只盼得师爷早些带来计谋。可是一连两日,并不见师爷踪影,愈是心中无主,整日提心吊胆、揣揣不安。
四夫人心中有鬼,见旁人言语,总是以为在议论自己。老爷平常对自己宠爱有加,这两日不闻不问,似乎已经有了疑心。看见那二公子雷豹凶神恶煞模样,整日在后院磨刀弄棒,对自己也是冷言冷语,心中瑟瑟发抖,寻思这雷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得恶太岁,若他得知我的奸情,必不会放过我,到时免不了要成他刀下之鬼!想到害怕处,竟然一个人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
那雷豹正在后院练武,听得心烦,便过来问道:“何事如此哭闹?却没个清净日子!”那四夫人闻言,止住泪眼,说道:“大少爷英魂不远,昨夜托得一梦,言地府冰冷,煞是可怜!”今时想起,不由伤心,故而哭泣不止。本想烧些纸钱衣物与他,却不意打搅二少爷!”言罢,又掩面哀嚎。
那雷豹也是粗心之人,并不察觉四夫人异样神情,只是听得悲戚,自己也伤心起来。愤愤言道:“我在刀枪利刃上涂抹毒药,必致那仇人一死,却为哥哥报仇。”言讫,复回后院,拿出乌头毒药,在那刀枪上涂抹一阵。那四夫人透过窗户,看得明白,顿时心中生出歹计来。
俗话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那潘秀容窥得雷豹在枪头涂抹毒药,便趁夜深无人,把那毒药偷将过来,分了少许,又悄然放回原处。心里谋划,不如用此药毒杀雷雨亭。那雷雨亭一死,府中无人做主,我谎称乃是辛赞收买厨子丫鬟所为,雷府上下对辛赞一家恨之入骨,必不加怀疑。到时报官,自有钦差和师爷审断做主,和自己脱了干系。却得安心和小千岁快活,如此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却说当日夜间,雷雨亭为试探辛赞,乃在济州有名的凤凰迎宾酒楼宴请辛赞诸人。请钦差驾临坐阵,同知、通判同人相陪。酒席当中,雷雨亭执酒言道:“辛大人此次提领粮草军需,为国纾难,实是可敬可佩。老夫深知辛大人智谋深远,通权达变,举此济州才具,无人出其右者,此番慨然领命,必有筹措妙法,我等愚钝,愿闻其详,以开耳目!”
辛赞拜揖而道:“蒙钦差提点、知府倚重,卑职虽无过人才识,但这为国效力,替君上分忧之事,却不敢轻言推辞。我等食君之禄,谋君之事,岂能妄言老朽,只是粮草征集,任重事急,千头万绪,还望诸位大人不吝赐教、鼎力相助!”
那同知卢大人本与辛赞有些交情,知此提征军需可谓凶多吉少,辛赞不明就里,恐遭算计,乃上前言道:“辛大人之言,让我等惭愧!这粮草征集却非易事,现济州疲惫,人心不稳,辛大人深谙官逼民反的道理,还是谨慎仔细为好。我等济州官吏,久知辛大人人望,必会尽心竭力相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