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对少爷们的教养颇为严厉,不兴在屋里放丫头伺候,因此张衡清屋里只有一个墨香伺候,就连三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大他许多的砚青。
张太太住在张府的德正堂里,张衡清走了不到半刻钟就到了。他一进去,就先对坐在堂中的张太太行礼。
“伯娘。”
张衡林缩在张太太的身侧,侧着头不看向张衡清,一副心虚的模样。张衡清都不想理他。张太太笑容和蔼的让摆饭。食不言寝不语,静默的一顿饭后,张太太先问了张衡清的学业,张衡清中规中矩的答了。张太太有意把话题拐到今天的猫儿上,道:“今儿你的书童是不是从厨房里抱来了一只猫儿?”
“是的,伯娘。”张衡清答道。
张太太正想说让他以学业为重,不得耽迷于这些玩物,想开口把猫儿抱走。却不想张衡清忽然面露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开口:“那只猫儿很漂亮,我心里甚是喜爱,打算养在屋里,读书累了也能逗逗它。”
言下之意就是,我很喜欢那只猫,打算当成心肝宝贝养着,读书的闲暇时间都会用来疼爱它。
张太太被堵得干巴巴的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耽误学业,你就养着吧。”
吃完饭,张衡清就回去了,说要念书。张衡林一见二哥回去了,也坐不住了,动来动去的想回梧桐院,却怕他二哥收拾他,因此纠结得不得了。末了想到那只雪白可爱的猫儿,终究耐不住跟被毛爪子挠似的心,屁颠屁颠追着去了,张太太拉都拉不住。
等心肝宝贝跑了,张太太疲惫的坐下,画眉在身后轻轻给她按揉太阳穴。两个小的一走,屋里就静静的没有声音,张太太忽然轻轻开口道:“你说他怎么总摆一张我亏待他的脸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张太太话一出口,就察觉到失态,立即闭嘴不说了。好歹张衡清也是故去的弟妹托付给她的,她自认这些年没有对他十成十的好,七八成总是有的吧?可是张衡清年纪渐长后,对她越来越有隔阂了。
画眉好像一点都没听见张太太的话,过了许久才开口:“太太,许是二少爷看您待三少爷宠爱,觉得不平才如此。”
张太太一愣,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张衡林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年岁又最小,她自然对他更好。画眉声音轻轻地劝:“太太,二少爷从小就是您带的,可不就像您的骨肉一样。就像一家子兄弟,父母有偏爱的自然会不平。”
张太太听着这话,虽然不太可信,心里却顺气了些。
画眉轻声说道:“今儿婢子去梧桐苑,也见了那只猫儿,果然雪白可人怜,我看三少爷也喜欢得紧。”
张太太下意识地忽略了画眉话里的重点,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新鲜一阵子,叫砚青看好了,别让林儿过去逗猫。”说完,她皱了皱眉,想到宝贝儿子手背上的红痕迹始终气不顺,又补了一句:“过几日把猫弄死吧。”
画眉见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太太和二少爷是亲近不了了。
白姑娘不知道因为一桩小事,她头顶上就悬挂着一个催命符。一只猫儿的性命在一些人的眼里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随意一句话就定她的生死。她若知道,定要惊讶一番,哎呀,她这么萌,这么可爱,怎么有人会忍心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