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绝望复仇(1 / 2)

在淡雅的芳香中,一片枯叶随心所欲地翻飞着,从窗外闯入,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托住了它。

手的主人是一个清瘦的男子,他乌黑的长发盘于头顶,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束着,两缕发丝随风轻抚着他白皙的脸庞,半眯着的桃花眼下是一滴若隐若现的泪痣,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丝妩媚。

“主子,那边来信了,还送来了一个姑娘。”一旁的灰衣青年躬身递上了一封信。

男子并没有接过信,只是摩挲着树叶的纹理,嘴角微挑,“不入流的江湖门派也敢谈条件。”顿了顿,“杨安的女儿还是不肯走吗?”

“是的,她想加入我们,怎么赶都赶不走。”灰衣青年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

男子轻笑一声,放开了手,任树叶跌落在地,“恨意可以使人变成一把锋利的刀,而我们做好那个握刀的人就行了。”

“主子的意思是?”灰衣青年小心地询问。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拿过信,拆开后细细地看了起来。待完毕,他将信放在香炉上慢慢燃尽,这才开口,“真是有意思,那么,把两人都送去暗火营吧。”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属下告退。”灰衣青年转身正欲离去。

“等等,叫个人把这间屋子打扫一遍。”清瘦男子摸出了一块手帕,将手指一根根的擦试干净后,随手扔到地上,“把这块帕子拿出去烧了。”然后就坐在书桌后闭目养神起来。

灰衣青年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手帕捡起,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铿”“铿”“铿”……

阴森森的乱葬岗这几天老是会传出诡异的声响,本就人迹稀少,这下子连边上的几条小道都没人走了。

一些穷人家死了人就拉来这里,挖个坑草草埋下,运气好的还能有个碑斜斜地插着,不至于做了孤魂野鬼,运气差的碰上个大雨,冲垮了土堆,露出了尸首,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这些人是最惨的,生前不知是犯了什么罪,死后身首异处,身体被一张破凉席包裹着埋下,要是那些差役犯了懒随手丢下也是有可能的,那这些人就只能曝尸荒野,等着乌鸦和野狗的蚕食。

烈日下,一个身材矮小却很结实的人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地挖着坑,他手上磨出的血顺着铁锹的木柄慢慢滑落,渗入泥土。

终于最后一个也埋进了土里,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跪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他的家烧得一干二净,忌惮他们已久的官兵将他的兄弟一网打尽,清风寨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八十几口,除了他,竟是一个也不剩了。

要不是他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去追回那丫头,也不会逃过这一劫。他不是没想过和兄弟们一起去了的,脑袋落地不过碗大的疤,他又何曾惧怕过,可是阿松那臭小子,明明那么胆小,满身伤痕地跪在断头台上,见着台下的自己留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活下去。

男子的眼睛憋得通红,“阿松啊,没想到最后为你收尸的竟然是我……”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季思云终于得了师父的恩准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了。

抬眼便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蹲马步,也不知在这日头下站了多久,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月儿,你也习武?”季思云轻轻抬了抬王灵月的手臂,扶正了她的姿势。

王灵月抿了抿嘴唇并不作答。

季思云沉吟片刻,“女孩子学点武艺防身也不错,不如我教你两招危机时刻也能保全自己。”

王灵月放下了手臂,看向季思云,“季姐姐,你的伤才好,还是需要静养的。”

季思云挥了挥手臂,“我现在可好得很呢”,说话间从一旁的大树下捡起一根树枝就比划了起来。

树枝所到之处,一阵劲风,真是所向披靡。

然后,“嘶”季思云用力过猛,触及内伤,一下子惊呼出声。

王灵月赶紧扶着季思云坐下,“季姐姐,你可不能再乱来了,还是躺一会儿吧,看时辰季叔叔也该回来了。”

季思云本来还想起身,一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慢慢躺了回去,嘟囔着:“哼,你可别告诉我师傅,我躺下就是了。”

明媚的阳光下,清风吹拂,竹林沙沙作响,季思云忍不住合上了眼,然而一道陌生的脚步声却令她猛然睁眼。

坐起身,却是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阴森森地站着篱笆外。

“季姑娘,好久不见啊!”男子摘掉了他的斗笠,粗糙的脸上贯穿着一条长长的刀疤。

季思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却也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

旁边的王灵月却是脸色一变,此人正是与王灵月有过一次接触的矮个子阿辉。

只是,比之从前,他的周身充满了浓浓的戾气以及一股淡如薄烟的死气。

那人质问着季思云:“大当家的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联合外人害死大当家,更叫来官兵致整个清风寨于死地!”

季思云震惊地站起身,“杨安死了?”

“人就是你害死的,何必惺惺作态,我当日死里逃生便瞧见你师傅背着你从寨子里出来。”

“你误会了,我从未有过害杨安之心,他是怎么死的?”

“大当家的头颅至今高悬于城墙之上,要是不信,你大可去看!”

季思云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杨安为人固执,落得这般下场,终归是咎由自取,我虽惋惜,却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