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她罕见地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温暖,眼角眉梢都染着不可思议温柔,“等我做完想要做那件事之后,就会立刻回到原来地方,或许,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我愿意跟随您一起去您要去那个地方呢?”
“可是那个地方,真很远哦。您真能够放得下在这里一切吗?”她温和地问,“亲人,朋友,工作,回忆,在这里每一处熟悉地方,甚至只是一些普通花花草草,也许您偶然路过某个角落,还刻着您曾留下痕迹。您真舍得吗?”
男人张了张嘴。
九月深秋嘴角一弯:“作为陌生人我,实际上,并不值得您为我放弃那么多,很抱歉,我不能够答应您请求。”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五条悟都保持着古怪默然,两手插兜,低着头。
长长碎发遮住他眼睛,黑色圆片小眼镜再也没有滑落至鼻尖。
九月深秋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停在旅馆房间门口时才清清嗓子:“五条先生……”
话才出口就被他漫不经心地打断:“为什么对着我,总是要用敬语?”
她懵了下:“什么?”
“五条先生,五条前辈,五条学长,为什么总是这样称呼我?”他慢条斯理地将她对他用过称呼一一道来。
说起来反而不可思议,明明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这种细节,好像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在意她对他看法。
只不过,十分钟之前,当她亲口对着向她求爱陌生男人说出那句“因为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胸口有一块地方猝不及防地被刺了一下。
不疼,就是奇怪,还有点莫名其妙排斥。
然后他脑子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页页浮现有关她回忆,可是不管他如何回忆,画面总是不够清晰,他甚至开始怀疑,除了记得她叫“九月深秋”之外——在重新遇见她之前,他连她脸都快要忘记了,除此之外,他还记得关于她什么?
哦,还有她对他称呼。
一句句令人莫名不快敬语,即使已经向他坦诚她就是九月深秋这件事,依然坚持称呼他“五条先生”。
“同样是前辈,称呼硝子是直呼其名,就连七海,你也一直叫他七海而不是七海君吧?即使是京都校歌姬,你也是叫她歌姬吧?不是同一个学校,你都可以叫她们名字,为什么偏偏轮到我,却一直使用敬语?”
五条悟实在想不明白,他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所以她才会故意用敬语来反击他?
他可是一直以来都是称呼她名字,为什么不能公平一点?叫一声他名字?
九月深秋诧异地看着他,未曾想过他居然会对称呼这种小事表达诸如此类不满。
之前不是还十分随意吗?现在为什么突然开始计较了呢?
就像昨天晚上拐弯抹角地计较那“十秒钟”一样,他每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因为已经做到了全世界最强,所以每天就很闲,乱七八糟想着些有没吗?
九月深秋搞不懂,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是你自己要求啊。”
五条悟满心不满瞬间闷住,迟滞:“哈?”
九月深秋非常平静地提醒他:“我在咒术高专一年级时,有一次拜托过你和我组队打游戏过任务,当时你故意逗我,害得我差一点任务失败,我很生气,直呼了你名字,你用游戏威胁我,身为后辈怎么可以直呼前辈名字?应该礼貌地称呼你五条学长,或者五条前辈。”
五条悟:“……”
还、还有这回事?
九月深秋继续往他心口扎刀:“是你自己全部忘记了吧?因为并不重要,所以会忘记才是最正常,我并不意外哦。”
不是。
不……确实是这样。
五条悟张了张嘴,凭借他能把人弄疯良好口才,此时此刻居然无法反驳。
她说没有错,没有一点错,全部都说对了,正因为全是实话,所以才无从反驳。
九月深秋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甚至十分宽容地安慰他:“叫了这么久敬语已经习惯了,所以很难改口,而且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确实只是普通高中同学而已呀,如果直接称呼你名字,反而比较奇怪吧。”
她抬眼,漆黑眼底沉淀着经年累月疏离:“如果五条先生称呼我九月,或者十二月,我也完全不介意,不,与其说并不介意,我反倒更希望你能够如此称呼我。不过,你肯定不会听,所以,称呼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吧。”??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