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跟长辈交好的邻居们上门了,拉着陈美凤跟唐彩芹的手说,“哎呀,咱们处的多好啊,你们怎么说搬就搬了呢。”
“我们也舍不得,可没法子,孩子喜欢啊,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就是紧着孩子么?”
“这倒也是,那你们搬到哪去?说不准咱们以后还能过去串个门。”
“在铜锣鼓巷的菊儿胡同,买了个小四合院,屋子比这里大些,等两个孩子上学了都住的开。”
“哎呦,那里的房子不便宜吧?起码得这个数。”
对方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就是二十万的意思。
陈美凤笑着默认,没把真是的价格说出来,财不外漏,没必要一五一十说清楚。
“差不多,小两口这两年存了点钱,心想反正早晚得买那就赶紧买下来,这样的院子紧俏,过几年说不定就买不上啦。”
众人笑着附和,但有一半的邻居是不信的,现在每个单位都有职工安置房,哪里需要买啊,她们不知道的是,社会经济不是一成不变的,不久之后福利分房的政策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还有人问,“那你们搬走了,这个房子怎么办,还住人不?”
陈美凤把已经做好的决定告诉大家,“不了,翰东说当时组织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安排了个大院子给我们住,现在既然准备搬走,那房子自然要还给组织的。”
大家纷纷夸赞李翰东觉悟高,不用想,如果李家不把房子还回去,肯定也会有人背后议论的。
一家人整整收拾了四天,孙婶每天过来也帮着他们打包行李,对于孙婶的去留,苏雯慧私下里询问了她的意思。
“孙婶,咱们处了两年了,一直处的挺好,其实我是非常舍不得你,佐佐和悠悠也很喜欢你,但我们要搬家了,不知道你是愿意继续做呢还是有什么旁的想法,这事我就交给您决定了。”
孙婶听她这么问,反而松了口气,“我这几天也寻思着找你说呢,我当然是想在你家继续做,就像你说的,已经处出感情来了,菊儿胡同离我家虽然比来这远些,但有公交有地铁的,也差不了多少,都挺方便的。”
苏雯慧笑着点头,“好,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其实那边屋子挺多的,要是您乐意,我就给您准备间休息的住处,刮风下雨不想回家了住下也方便。”
当时之所以没让孙婶住家里,就是因为这边的房子安排不过来,太拥挤了,这才让孙婶每天来来回回,但如果孙婶说不需要,那苏雯慧也不强求。
如她意料之中的是,孙婶听到她的安排后特别感动,眼眶都红了,“我当然乐意,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一家都是善心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干到自己干不动的那天为止。”
苏雯慧笑着抱了抱她,“孙婶,我们也是,这样吧,出于对您的尊重,我跟翰东商量过了,下个月给您把保险交上,一来呢有个保障,二来呢也是一笔额外的进项,您看怎么样?”
这个年代,只有国营企业、事业及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才有医保,而随着未来国企改制的大规模开展,很多人的医保又将丧失,因此全国范围内真正有医保的人少之又少,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城镇职工医疗保险。
像孙婶这种情况,除非自己交,否则一辈子都办不了医保,作为一位土生土长的首都城里人,她不是个鼠目寸光的,知道保险的好处,起码看病能少花钱啊,她岁数越来越大,说不准哪天就有个病啊灾的,有人给她交保险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雯慧,那真是谢谢你,你事事都想的这么周到,我真是感激的不得了。”
“孙婶,咱们之间哪用得着谢啊,对我们来说,您就是我们的家人一样,以后还要长长久久的处呢。”
孙婶掖了掖眼角,笑着说,“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啊,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真是庆幸当初来了李家,其实当年还有另外两家请她去,但她想着大院离家近,又是她做过的地方,熟门熟路,在领导跟前做事也不担心被人欺负,毕竟能当上领导的都是有素质的,没想到这一步真的走对了。
这个想法要是让苏雯慧知道又得安慰她了,如果不是她当初在别家勤勤恳恳的工作得到了别家的肯定,李翰东打听的时候战友就不会把她介绍过来,所以说很多时候,人的福报都是自己给自己积攒下来的。
搬家那天,搬家公司早早到了,家具、家电和一些打包好的生活用品装了两辆卡车,不少大院的军属过来围观,一家人在众人的告别中登上了汽车。
苏雯慧对佐佐和悠悠说,“我们以后就不住这里啦,跟这个院子再见好吗?”
孩子们虽然不懂离别,但也感染到了大人们的离愁别绪,悠悠甚至掉下了金豆子,苏雯慧笑着给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呀,是不是不舍得走?”
悠悠点头,“小美姐姐对我可好了,总给我糖吃,小辰哥哥也好,陪我荡秋千,善奶奶对我也好,总送好吃的给我,山爷爷还给我看小白兔……”
对她而言,只要对她抱有善意的都是令她不舍的人,跟悠悠的情绪外露不同,佐佐沉默的看着窗外,仿佛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印在脑子里认真记下,当然,也可能不是,毕竟他还不到三岁,是个小豆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