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嫌日子过得太好了似的。郁青的新室友在郁青搬过来后没几天,便兴致勃勃地问他,跟傅润生是不是挺熟——厂里有人看上了润生,正在四处托人打听,正好托到了这位新室友头上。,
润生人英俊,学历好,工作能力也无可挑剔——设计院的领导暗示过,他是设计院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未来会接他们科室主任的班,有能力往更高处走。这样一个前程大好的青年,自然早就被各种有心人惦记上了。,
郁青不是不知道,只是向来不太在意——他是了解润生的。可被这样直接问到自己头上,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对方催郁青去问问,因为知道郁青和润生是一个院里儿长大的发小。郁青也只能含混地应承下来。,
他默默盖上钢笔帽,像往常一样出门去跑步。,
江边的夜晚静悄悄的。天气冷了,时间也晚,这边不像夏天那样热闹了。郁青跑了一会儿,除了两个下班匆匆回家的职工,就再也没见着半个人影——他今天忙着补之前出差时翻译室集体培训落下的笔记,出来得太晚了。,
这让人有几分不安。虽然176厂因为性质特殊,厂周边治安一直特别好,但那会儿夜深人静时,还是让人心里渗得慌——毕竟隔三差五,老是能从报纸和广播里听到些抢劫杀人之类的消息。,
仿佛怕什么来什么,郁青正打算早点儿返回的时候,隐隐感到身后似乎有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可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林荫道上却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风。郁青刚要松一口气,却猛地被人从旁边抱了个满怀。,
这一下简直把人魂儿都吓掉了。他的惨叫还没出口,熟悉的檀香味道却覆盖了上来。,
润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埋怨道:“跟了一路你都没发现……想什么呢?”,
郁青心魂未定,慌里慌张地往外挣:“你……你要吓死我啊……”,
润生却不撒手。他把郁青推到路边的白桦树上,得寸进尺地把手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
郁青几乎立刻就慌乱起来。他奋力挣扎,狠命推开了润生的手,吓得声音都变了:“这是外面啊!”,
润生终于松开手,不甘不愿地退开了:“又没人。”他的语气冷了些:“你前后左右瞅瞅,这条路上就你跟我。再说黑灯瞎火的,别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来。怕什么。”,
郁青始终没法理解他这种胆大和笃定,受惊之余,又不免有几分委屈。他慌忙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润生并没跟上来,又忍不住回头,看见润生站在不远处,正神色晦暗不明地望着自己。片刻后,他在黑暗中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不慌不忙地跟了上来。,
“不是说好了别这样么。”郁青的心还在跳,可又讲不出什么太过责备的话。,
润生双手插在兜里,声音听不出喜怒来:“我想你啊。你自己算算,咱们多长时间没好好在一起了?你不愿意来我办公室找我,又怕公用电话让人听见,也不敢来我宿舍。那就只能我来找你了。”他轻笑道:“你这么左避讳又避讳的,我看着实在是累。偶尔帮你放松一下,不是挺好么。”,
郁青知道他思考事情的方式有时候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又不忍心去责备他,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反应不够快,心里也藏不住事,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别人问什么,我也不太会打太极……我是怕我自己瞒不住露馅儿。”,
“瞒不住就瞒不住。”润生淡淡道:“你还真指望能瞒一辈子啊?”,
明明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可郁青却从里头听出了些危险:“不然还能怎样呢?”,
润生讽笑一声,不说话了。,
郁青不安道:“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