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杏过来收盘子，也睁大眼。</P>

“哥，这个谢大人不是文臣吗？怎么这样？”</P>

雪越下越大。</P>

杜微澜裹着披风走在街道上，最开始还拄着棍子借力，走了一段路，便丢了棍子。伤口虽疼，但未伤筋骨，不过是血肉之痛罢了。</P>

那支箭只是划过皮肤，不是射进去，真要走路，其实不影响的，只是会疼罢了。</P>

街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她从那些人语速极快的言语里，大概知晓了前头的情形。</P>

到了一家药铺，她停下脚步。</P>

小童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看到她立刻跳起来。</P>

“伤药来一些，晚些时候再来个大夫。”</P>

杜微澜终究是疑心那毒药究竟有没有残留。最近两日，陆清江的行为，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亢奋多变，像是中了毒。</P>

“姑娘受伤了？”小童凑过来，关切望着杜微澜。</P>

“无事，拿些炖肉的香料。”</P>

小童不敢耽搁，先去后面喊了人，而后开始忙碌。</P>

不多时，一包药材装好，还有一份治疗外伤的药粉。</P>

“前头乱糟糟的，姑娘大可以换个地方，日后再来。”小童忍不住开口。“刀剑无眼，战况瞬息万变，危墙之下，不可立。”</P>

“若是这样想，这天下便无立锥之地。”</P>

杜微澜提着两个油纸包出门，小童抱着油纸伞想追上，却见她带上兜帽，已经走出去很远。</P>

风大雪大，厚重的披风一角被风吹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打在脸上，杜微澜抹了一把脸。</P>

“这雪可真大。”</P>

杜微澜回到陆家，进厨房将东西放在案台上，靠在躺椅里发呆。</P>

陆母疑心她伤口不适，将陆明赶出去，把碍事的陆银子的赶出去，卷起裤腿看了又看，果然见伤口有崩裂的迹象，血也流了一大片。</P>

“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陆母转念又想到那一桌子菜，杜微澜是坐着的，可动作间难免牵扯到伤口，陆母将罪过全都算在陆清江身上。</P>

“要不是清江惹祸，就没这一遭了！”</P>

陆母气得咬牙切齿，给杜微澜换了药，看她一副昏昏欲睡模样，越发觉得心疼。</P>

杜微澜做了个梦。</P>

梦到七年前那个雨夜，大雨滂沱，刀光染血，马蹄踢踏，仿佛地动山摇，山河都要倾颓。佛堂里的诵经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梵音阵阵。</P>

然后又是沙场枯骨，白雪掩尸，遍地饿殍，哭声不止。</P>

荒山尽枯骨，新旧鬼啼哭。</P>

杜微澜猛地睁开眼，发觉天色已暗，她头痛欲裂，扶着脑袋坐起来。</P>

“小蛮醒了？吃点东西。”陆母正在包饺子，见状立刻端了一碗的酸汤饺子过来。</P>

杜微澜没睡好，反而是精神更差了，梦里的情形已经记不清，心悸尚在。</P>

“做噩梦了？脸怎么这么白？”陆母说着，听到外面响起游医的动静，连忙让姚杏出去将人叫住。</P>

“这天气，居然还有游医出来，说不定是个医术好的。”陆母自顾自说着，摸了摸杜微澜的额头，眉头紧锁。</P>

游医被带到院子里，陆母连忙把人喊到厨房。</P>

“这里，这里，看看我这儿媳。”</P>

游医五十多岁模样，头发黑白交错。看起来精神头极好。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杜微澜让人安排的大夫。</P>

游医进了厨房，见窝在躺椅里，一副蔫蔫模样的杜微澜，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