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最开始就很严重,仿佛来势汹汹的潮水,来得也快退的也快。但是短暂的折磨却总是让人难受的要命。
不二现在完全能够体会手冢的感觉。他虽然也没怎么生过什么病,但是在大学的时候确实被感冒击倒了。
那个时候正值寒假,学校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但是他为了参加摄影比赛留在学校为比赛做准备,为了蹲一个日出,他在山上待了大半宿,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回到宿舍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冻得浑身发抖。他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好不容易在抽屉里找到了感冒药,然后一边用毛巾擦着冷汗一边处理刚拍好的照片。
等到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之后,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是最后剩下的。
不二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感觉口渴的要命,却没有动一根手指的欲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不断的从冰水里跳进热水里,再跳回到冰水里,如此不断地反复。
他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正在不断的下落。无限逼近死亡的恐惧在不知不觉间放大了他的额孤独感。
他就像是一个飘在海上许久许久的人,明知道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却还是在无尽的孤独中,满怀着希望。
不二不记得自己当时到底烧到了什么程度,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幻觉。明知道自己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却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站在自己身边。他正视自己的希望,却发现他看到的人影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背着球包,穿着运动服的背影,那个背影好像在迈着步子往自己的反方向走,可是距离却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他像是正在远离自己,又像是始终站在原地。
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不二迷迷糊糊的想要伸手去摸手机,但是并没有接起来。铃声响了一阵子之后就不再响了。直到傍晚的时候,不二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一堆未接来电里,手冢打过来的就有五个。
但是他并没有回过去,就当转过头忘记了。再后来,谁也没有提起。
临近中午的时候,手冢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窗外已经下起了细雪,和当年一样。不二收回思绪,转过脸看着手冢。“你醒了。”他伸手去摸手冢的额头,似乎是退烧了。
“要吃点东西吗?”不二问道。
手冢用余光瞟到了桌子上的碗。他一边担心着不二会不会搞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另一边又怕辜负了不二的一番好意。他用了几秒钟快速的做好了决定,点了点头。
不二把碗拿起来,但是没有马上端给手冢。“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你等我两分钟。”
几乎没用上两分钟,手冢刚把自己靠在床头的时候,不二就端着粥回来了。
手冢瞟了一眼碗里的食物,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正常的可以入口的东西,而且也不像是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的样子。普普通通,令人安心。
“我自己来吧。”手冢伸手过去要接餐盘。但是不二并没有递给他。
“我来喂你吃吧。”不二笑眯眯的在床边坐了下来,手里端着碗。
“我自己来吧,我已经没什么是事儿了。而且你这么端着碗,怪累的。”
“不用,没事儿。害你感冒的人是我,我当然得负起责任,而且我照顾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二说着把勺子送到手冢的嘴边。“来,吃了它才能好得快。”
手冢看着不二弯成拱桥的眉毛,不由得后背一紧。他问道:“你好像很兴奋?”
“是啊!”不二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说真的,能看到你这种状态真是难得,我得好好欣赏一下才行。难得一见的景象一定要深深的刻在脑袋里。”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不放心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会在饭里下毒。乖,吃了。”
不二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恐吓的意味,手冢又惊又怕,但还是乖乖的任由不二把勺子里的粥送进了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