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大好,晚唱坐在凉亭黄梨木栏椅上晒太阳,顺手抛了把鱼食喂水中锦鲤。
她刚来贺兰府上时,它们还是刚放养的小鱼苗,如今都长大了好几倍,争先恐后扑食的时候水中一片金红色,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远处贺兰带着几名侍卫绕过假山,像是往她这里来。
他身后竟是映月,晚唱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至今晚唱都能记得同映月初见的情景。
彼时她正蹲在后花园回廊思考人生意义,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是一双蓝底荷叶细布鞋,眼光往上一个湖蓝衣衫的女子持剑立在她身前。剑眉星目,有几分男儿的硬朗之气。
她冷冷的盯着晚唱,绝非善意。她的口气与她的眼神如出一辙:“你就是爷带回来的那个美人?”晚唱沉默。
她继续张牙舞爪:“我看也没有我们镜姬美嘛,不过如此!听说你受伤了?”晚唱接着沉默。
她更加肆无忌惮:“爷是看你什么都不记得变成了傻子可怜你,你最好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妄图山鸡变凤凰,就你这样,爷还真没这品味,乖乖养好伤滚蛋吧。”说完她一个潇洒的转身就走了。
晚唱有点开眼。往日在王府,再低等的仆役,面对外客,也不会有诸如“山鸡”、“滚蛋”之类的言辞,话说不应该是麻雀吗??贺兰这府上都是瑰丽的奇葩啊。
显然映月也看到了她,远远望过来的眼神与一年前如出一辙。
一年前晚唱无暇顾及她,如今也不知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就如同晚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贺兰为何留自己在这白吃白喝一样。这府上从主子到下人,都很有些让她莫名其妙。
贺兰果然是往她这里来,还未走近,便听到他的声音:“别在水边呆太久,风又大,会伤寒。”
晚唱看向他,不禁莞尔:“堇舞哪儿有那么娇贵。”
说话间他已进了凉亭,看也不看就坐在她身边,晚唱心中暗叫了声我了个大去,唯恐不合礼数,便起身看向映月:“映月姑娘,好久不见。”
映月眼神略一倾斜,语气淡淡:“堇舞小姐。”
在这呆的久了,晚唱知道映月是贺兰的贴身女护卫。贺兰另有两名贴身男侍卫,却都是暗卫。只有映月时常出入,传信禀事,随侍左右,深得贺兰信任。偶尔逾越之事,贺兰也全不在意。
另外,映月还是镜姬的妹妹。镜姬是跟随贺兰多年的琴师,一手莺语琵琶,铮铮破冰。据说她对贺兰钟情已久,而贺兰也并不像是襄王无情,所以整个府上对她们两姐妹是很特别的。
贺兰显然是刚处理完事情,斜靠在栏杆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神情:“昨晚睡得怎么样?”
她答道:“劳公子关心,还不错,这个夏天没有那么热,眼角眉梢照顾的很好。”
他懒懒的睁了睁眼睛:“你累不累?”
她困惑的“啊”了一声。
他又闭上眼睛:“我问你堇舞为人处事就连与我说话都这么小心翼翼,你累不累?”
她毫无防备贺兰会在睽睽众目下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绞尽脑汁组织了半天语言:“我对贺兰公子并无小心翼翼,只是尊敬。况且堇舞孤身一人,得公子收留,很是感激,不敢造次。”
他亮闪闪的眼眸盯着她,如万千夜空星辰:“若我能不让你孤身一人,你情愿吗?”
她有些不能消化贺兰是什么意思,怔愣间是映月冰冷的眼风扫过来,她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可以去喂水中锦鲤。
贺兰并没有注意映月明显的变化,或者说是他并不在意,看来传言不假,他真是对这俩姐妹青眼有加。
看她并不答话,贺兰仿佛自嘲般的笑了笑,对她道:“府里新来了几匹寒烟翠轻缎,你和新凝挑着自己喜欢的做几件衣裙吧。别再说谢,去吧。”
晚唱答应着,便去新凝的住处找她。
贺兰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