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挡在前面的众人,跑到笼子前面,伸出手指伸到笼子里面轻抚小儿的顶发,嘴里不住地哄着:“宝宝乖,不怕,有娘亲在,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笼子里的娃娃见到妇人,脸上挂着泪珠登着胖乎乎的小短腿,挣扎着爬到妇人面前。
“咿呀咿呀呀!”
娃娃嘴里不知说得甚么,他见到妇人后,安静了许多。不再大哭大闹,只是不停地用头去撞妇人的手,还伸着小胖手想够妇人的衣襟。
妇人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
院门再次响起,跑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老妪。
男子见到此情此景,脚步一顿,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那老妪见状,连忙小声提醒道:“儿啊,娘知晓你舍不得孙儿,只是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一个小儿罢了,以后再生几个便罢了。赶紧管好你的婆娘,莫让她惹了祸事来。”
男子闻言,忙擦去眼中的泪水,换了一副冰冷的表情,来到陈玄奘面前问道:“敢问高僧何故造访毕舍?”
陈玄奘双手合十,客气答道:“只因徒弟们顽劣,无意间发现了小公子,想要救他出来罢了。”
那男子一愣,没成想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你讲甚么?”笼子前的妇人突然朝着陈玄奘扑了过来,动作之迅捷早已超出了一个平凡之人。
站在陈玄奘旁边的乐天想要出手拦下,却被陈玄奘用眼神制止了。
妇人扑倒近前,猛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住陈玄奘的领子,尖声问道:“你刚刚讲得甚么,再讲一遍!”
年轻男子也被唬了一跳,此时才反应过来,他臊得脸面通红,只觉得这妇人给自己丢了颜面。
“你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回家去!你看看你如今像甚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贤良淑德的模样?”
男子对着年轻妇人吼道,并伸手想要拉扯她下来。
陈玄奘拦住他,轻轻拖着妇人站到了地面上。
“施主,有话好好说便是。今生的擦肩而过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的。一世的夫妻是前世积攒的缘分,切勿因几句言语伤了爱人的心。”
那男子闻言一怔,有些羞愧地去看那妇人。
“贤良淑德?凭你也配让我贤良淑德?我当初嫁给你,给你生了孩子,不是为了让你家向国王表忠心的!你家里不止咱们一家有孩儿,凭的甚么要进贡我的孩儿?你不但不拦阻,还日日念叨说我不懂事,不孝顺!我只问你一句,何为懂事?何为识大体?何为孝道?不顾自己妻儿死活,就是忠君就是孝道?你看看咱们的孩儿才多大,他连爬都尚未学会,凭的甚么就送出去被人挖心挖肝?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儿吗,你的心就不会痛吗?我当时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妇人被逼的狠了,也是心里压抑得太久,此时一股脑地全部发作了出来。
那男子愣愣地看着妇人,他印象里的晓月不是这个样子的。
初识之时,她温柔美好。
成亲之时,她美丽娇俏。
不知何时,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像个母夜叉,变得不修边幅,变得如同一个泼妇般在当街就敢指着自己的夫君痛骂。
“哼,儿啊,你这脸面都被这女人给丢尽了!你堂堂国中栋梁,四品官员,何故要受她的这等闲气?家家都进宫孩儿,又不止咱们一家,怎的就她不依不饶的?这不是不贤良又是甚么?当着咱们娘俩的面,她就敢与这个野和尚搂搂抱抱的,何曾把你放进了眼里?你若是还是个男子汉,就硬气些,这点子小事你还做不了主还是怎的?有些婆娘就是欠打,痛打一顿,就听话老实了。你啊,就是傻,平日里对人家太好,以至于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那男子本来有些迷茫,可听了老妪的一番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怒气上涌。
“啪!”
一个及其用力的巴掌对着夫人的脸颊就扇了下来,力道之大,直接打得妇人嘴角溢出了血丝。
妇人睁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自己当初为了他,不惜与家人决裂,拼死嫁给了他。
谁成想,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自己的妻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闻不问。只一心做他偏心娘亲的乖宝宝,一点自己的判断力都没有。
宝珠再看不下去,她跑过来扶起晓月,并帮她擦去嘴角的血丝。
“你怎么样,还好罢?”
“没事,心死了,还能有甚么事。”
“莫哭,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不值得掉一滴眼泪。”
“仙姑说得对,多谢点醒。我只是个普通的妇人,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傍身之财。能否求你们开恩,救救我的孩儿,若是可以救得他一命,我愿意以一命换一命。”
妇人说完,便双膝跪地向着宝珠和陈玄奘不住地叩头。
宝珠强拉了她起身,只见她的额头已经撞破了,血流不止。
翠娘也走了过来,眼中亦是含泪,轻轻劝道:“你莫哭莫怕,我们师父最是个心善的。既然此事被我们撞到,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