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木椟的身体强健,还是因为人马的疗伤药膏灵验,木椟身上的伤,好得出奇的快。只过了两天时间,木椟脸上的伤口就已经结痂了,胸口的大块淤青也都消退了。
但是上年纪的人马心里清楚。人类的身体再强壮,也比不上人马。至于那些黑乎乎的黏稠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除了让人觉得心安,连收敛止血的功能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神奇疗效了。
对于这个倔强、不怕死的人类青年,上年纪的人马一直在怀疑他的来历。只是,心中的怀疑还需要时间来证实。
木椟被拴在铁链上,每天都有一个十来岁的母半人马来给他送饭,涂抹药膏。大概是被撞见殴打木椟,阿原再也没出现过。
那个十几岁的小半人马留着跟阿原一样的短头发,潦草蓬乱。的上身露着刚刚发育的身体,沾着汗渍灰尘,脏兮兮的。木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名字,就像阿原一样。那个小半人马也从来不跟木椟说话,不知道是不会说,还是不敢说。每一次都是低着头默默地涂抹了药膏,在木椟面前放下装了饭食的瓦罐,就匆匆离开了。
人马部落到底有多大?木椟不知道。但看得出,那个上年纪的人马权力很大。成群的牛羊、整车的谷物,还有一捆捆羽箭、钢刀长枪,都要在他的帐篷前清点计算,才能装上大车运走。而每次清点装运,清扫牛羊粪便的,都是一群半人马。那些身材高大的人马只是在旁边看着,指指点点讲着一些下流的笑话,从不会出手帮忙。
人马是因为穷,没衣服穿?还是他们不习惯穿衣服?几乎所有的人马全都着身体。那些男人马,只是在后腿中间拦着一条兜裆布,兜住作为男人最宝贵的命根子。而那些女人马,最多也就在胸前加一条围巾,围住女人圆鼓鼓的胸。但所有人马无一例外都身带武器。就算那些上年纪的女人马,行动缓慢步履蹒跚,腰间也都会别着一把长长的半短钢刀。
人马还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那些身带兵器的人马,无论在半人马面前多么趾高气扬,一旦遇到地位更高的人马,都会躬身行礼让出道路。那些被行礼的人马,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尊重和礼遇。
上年纪的半人马站在帐篷前,远远地打量着木椟。木椟也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个人马。上年纪的人马经常会这样,站在帐篷前默默地望着木椟,就好像木椟是一道风景,或者是一座值得欣赏的雕像。
看到木椟回看过去,上年纪的人马转身进了帐篷。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几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人马,围住一个只有五六岁的人类女孩在争论什么。
如果人马的年纪跟人类一样,那么那几个半大人马的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岁数最大的那个领头的,也不到二十岁。几个半大人马的腰间都围着腰带,腰带上还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
腰带,好像是用来区分人马身份的标志。那些身份普通的人马,腰间都是围着一条光溜溜的皮带,用来携带长刀短刀。而腰带的质地越名贵,镶嵌的宝石越多,则表明主人的身份地位越显赫。上年纪的人马也有一条腰带,捆扎了金线镶嵌着宝石。只是他很少带在身上。
那个五六岁的人类女孩,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瘦骨嶙峋衣不附体,蜷缩在地上无助地哭着。
一个半大的人马踢了那个孩子一脚,女孩爬起来开始逃跑。剩下的几个人马还在争论着什么,那个领头的半大人马拿出一副套索,在手里飞快地甩着,向着逃跑的人类孩子甩了出去。
套索落空了,飞过女孩的头顶。几个半大人马发出一阵笑声。当众出丑的半大人马似乎很恼火,从同伴手里抢过一张弓,搭上了羽箭。
木椟瞪大了眼睛。
逃跑的女孩似乎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跑。周围除了帐篷,就是堆垛的物资。女孩向左跑了几步,又转向右边。可是右边也没什么能躲藏的好去处。女孩一边哭着,站在原地。领头的半大人马松开拉满的弓弦,羽箭凌空飞来射进女孩的后背,女孩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几个半大人马一边议论着,走到女孩身边,其中一个伸手拔下女孩背后的羽箭,把沾血的箭簇在女孩身上来回蹭着,擦干上面的血迹。女孩大声哭着,不停地向前爬出去。另一个半大人马伸出前蹄,踩在女孩后背的伤口上,用力碾压着。
“嘿!”
木椟厉声吼起来。
“放开她!”
几个半大人马抬起头,看到了木椟,不停地打量着。领头的半大人马从同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瞄准了木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