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殷魔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鸣。
那处伤太严重了。伤口持续地流着血,从殷魔的指缝间溢出来。
红月看着殷魔。
那样一处致命伤,放在红月身上也不会放心去让一个陌生人触碰摆弄。红月想起身离开。可是,事情已经做到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红月再次来到殷魔面前,伸出手握住殷魔的手掌,慢慢拉开。殷魔贲张的鼻孔喷出粗气,盯着红月。
至少,它没有再次推开红月。
红月小心地检查着伤口。伤口很深,长长的一道划开了殷魔的肚皮,粘连的筋膜下面,甚至能看到内脏。
红月身上什么也没有,只能清理出伤口,用力压合,一道道地缠上撕成布条的衣服。希望冷凉的天气不会让伤口腐烂,希望殷魔足够健壮能早点痊愈,不再流血。
红月捧起积雪擦去殷魔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双手的血迹。
殷魔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地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红月的目光落在那个已经死了的灰黑殷魔上。
那么一大坨肉,不吃就浪费了。变成自己的食物,用来填饱肚子,总比留在这里冻成石头,或者落到别的什么动物口中要强。
红月只是不确定要不要守着一个殷魔的面前吃它的同类。
虽然它们是仇敌,银色殷魔刚刚杀了它。可是,看到红月把这个灰黑殷魔分切吃掉,会不会让它不安?
一想到有吃的,红月的肚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不在这里下手,这么一个大家伙,自己也拖不动啊。而且,也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藏起它慢慢享用。
红月又看了一眼银色殷魔。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吃了再说。总不能守着一大堆食物,等着自己被饿死吧。
红月站起身,开始在附近收集柴草,支架柴堆。
灰黑殷魔死了没多久,身体还带着剩余的温度。
红月划动着打火石锐利的断面,划开了灰黑殷魔的肚皮。
红月的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红月知道银色殷魔醒了。可能是被篝火燃出的烟味熏醒,或者闻到割开灰黑殷魔的肚子,散发出的浓重血腥。红月假装不知道,继续把手伸进灰黑殷魔的肚子里,割下肝脏。
不然还能怎样?向它解释自己真的很饿自从来到戕境就从来没吃饱过。它听不懂,也未必理解。
红月把殷魔的肝脏穿在木棍上,架到篝火上烤着,然后大口咬着,用力嚼着。
银色殷魔一直坐在那里,瞪着一双眼睛。
银色殷魔的眼睛,如同神殿里那些殷魔,是黑漆漆的。眼睛中间闪出亮光。
银色殷魔就那么瞪着一双闪出亮光的眼睛,盯着红月看着,看着红月撕咬着烤得半熟的肝脏,鼓动着两腮大力咀嚼。
红月狼吞虎咽地吃下一整块殷魔的肝脏,大声地打着饱嗝。然后又抓起打火石,开始剥下灰黑殷魔的外皮。
殷魔的身上,长着一层厚厚的毛发。裹在身上,不正好用来抵御寒冷?
银色殷魔始终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红月,看着红月剥下灰黑殷魔的一身皮,铺到雪地上刮掉皮层下面的碎肉,又捧上积雪一遍遍地搓着,搓掉上面的筋膜。
红月偶尔会抬起眼神瞟一眼银色殷魔。红月不知道银色殷魔看到自己做的这一切,会想什么。
想什么都不要紧,哪怕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恶魔。只要不打扰我就行。
红月掀起擦洗干净的殷魔毛皮,用力抖着,裹到了身上。
有了这件裘皮大衣,就再也不怕入夜的寒冷了。
殷魔的裘皮大衣。
红月伸手捋平皮板上的长毛。
这样一件大衣,不要说戕境,恐怕整个风暴大陆,也没几人见识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