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顾七伏在书案前,时而奋笔疾书,时而顿挫沉思。全然忘了黄昏时自己做的荒唐事,一门心思扑到了荼州城外的百里土地上。
窗户半开,偶有风吹进来,鬓边散开的两缕青丝迎风摆弄,搔得脸颊发痒,引得顾七频频拨开,指尖在白皙的脸上划下淡淡墨痕。
打更声响,亥时。
顾七伸了个懒腰,瘫靠在圈椅上,望着遍地揉皱的宣纸,笑着摇了摇头。
一阵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顾七起身,捶着腰打开房门。
“怎么是你?”顾七扒着门框,直愣愣盯着来人。
“大人,”来人浅浅作揖,一颦一笑都透着魅惑:“当日应奴家的事儿,可到现在都没着落呢。”
顾七干咳一声,正色道:“本官今日问过殿下了,他不收。”
“哦?”那人抬起纤纤细指,轻轻划过顾七的手背。
顾七微微蹙眉,快速背过手去。
“大人,奴家只盼求个去处。若大人舍不得,奴家自会留下伺候大人...”那人站在门口,薄薄外衫溜过肩膀,瞬间落到地上。仅剩青绿裹胸和亵裤,那股子香味似是浸在肌里,伴着微风直往鼻子里钻。
即便是女子,也不由得呆了眼!
紧致肌肤勾勒着细窄腰身,裹胸难掩汹涌,她朝前一扑,激得前胸颤荡!
“裴兄弟!”
这熟悉不过的声音,让顾七登时臊红了脸!
赵德勋啃着果子,一脚迈出了门槛,望见顾七门口这香艳一幕,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吱呀...”
徐硕背着药箱,正从房里出来。没想到,光洁颈背映入眼帘,一根带子系在后腰,再见地上散落的衣衫,登时明白过来!
“咣当!”
徐硕退回房间,猛关上门!
赵德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中果子掉落下来,滚落到廊下花丛里。
“裴...裴兄弟!我什么都没看见奥!你...你继续!”
又是“咣当”一声!
顾七站在屋里,亦能想象出这尴尬之景。她涨红着脸,用力攥着来人手腕,将二人隔开些许距离。
“吱呀...”赵德勋轻拉开门,头抵着门框,一点点朝外探去。
顾七松开手,闪到身侧,脱下一只鞋朝外扔了出去!
“哎呀!”赵德勋吓得一缩,弯着腰将鞋拎起,往前放了放:“放这了奥!”
顾七气不打一处来,将门口衣衫捡起,“啪”一声,用力将门关上!
转过身,见这人站在书案前,时不时瞥向书案上的纸张。
“都这样夜了,大人还在奋笔疾书,不觉得疲累么?”见顾七来,故作羞赧,抄起架子上的干净毛笔,轻扫着自己脸颊脖颈,如丝媚眼抛向顾七。
“呵,”顾七冷笑一声,将手中衣衫扔到地上,凑上前去。一手揽过柔软腰肢,一手钳住下巴:“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多少男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都当直了眼。偏顾七与众不同,不仅眼中没有半分荒淫,反充起疑云和审视,眼底甚至流出些许阴狠。
她一怔,瞬间恢复谄媚笑颜,双臂搭在顾七肩膀上,嗔怪道:“大人吓着奴家了,奴家哪敢要什么?不过是求大人垂怜,赏点疼惜罢了...”
“是么?”顾七半眯着眼,松开箍着下巴的手,去后腰摸匕首。忽想起元哲将匕首取走,顿时心下一慌。
“怎么了大人?”玉指沿着肩膀滑向脖颈,欲将前领勾下来。
顾七细眉微拧,“唰”地拽住她的手!
指腹划过手掌,摸到薄茧,心下了然。
“大人,莫不是喜欢奴家这手?”
顾七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也只有姑娘这般绝色,才配得上这一双巧手。”
“想不到大人这般凛凛人物,也能说出这等情话来。”她故作娇羞,轻咬下唇,抬起眉眼望着顾七:“奴家这心,被勾得扑通通跳呢...”
顾七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暗暗佩服这狐媚功夫。
“大人不信,便来摸摸!”她拉着顾七的手往胸脯上凑。
顾七一惊,踉跄着后撤两步。
那人笑得花枝乱颤:“大人还真是爱脸红。”
顾七干咳一声,转过身去:“把衣服穿好,本官给你指条明路。”
听到身后窸窣的穿衣声,半晌后没了动静。
顾七回过身,见她穿好衣衫,细细朝后捋着头发。
“如今已是亥时三刻,再等一刻钟,徐太医便会从殿下房中出来。”
她面露惊诧,若不是无意瞥见门前有人快速经过,还以为徐硕仍窝在厢房。可顾七始终背对着门,又如何得知门前过了人?
顾七见她愣神,加重了语调:“本官,不会给你二次机会。”
她缓步上前,抬手摸了摸顾七侧脸:“奴家怪舍不得呢...”
“滚。”
“多谢大人了。”
顾七站在门口,眼见着她拐进后院,嘲讽一笑,穿好鞋,坐在桌前吃茶。
“咚!——咚!咚!”
顾七惊醒!
手中的治水论“啪嗒”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