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蹙着眉,细细回想着与元哲相处之景,并未有不妥之处。
算了,且待元哲伤好,再细细询问吧。
马车吱呀呀将二人拉到郢山郡,百姓正用河底清出的淤泥填进岸边泥塘,为种植芦苇做准备。顾七沿着郢江,一路边走边看,无处不散着忙碌身影。每每走近,总有百姓热情招呼,顾七笑着回应,只觉口更干了。
她站在原地,拿起水囊灌了几口凉水,却越发觉得不舒服。
“呀!大人!”
循声望去,一个妇人指着自己,惊呼:“您流鼻血了!”
“啊?”话音刚落,便觉鼻腔涌出一股温热。顾七抬手轻触,指尖沾上暗红血迹。
赵德勋似在旁边说了什么,却全然听不到,耳边充斥着嗡嗡声,脑袋发懵...
“噗!”鼻血急促窜出!
顾七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徐太医!徐太医!徐硕——”
赵德勋背着顾七,从踏入刺史府大门开始便呼喊不停,跑进厢房,将顾七稳稳放到床上,径直朝后院奔去!
不一会儿,便拉着徐硕急急奔来!
元哲在后面匆匆跟着,快走几步,便觉胸腔扎得厉害,不得不将步子放缓。
方到走廊拐角处,便见徐硕夺门而出,兴冲冲朝自己走来!
元哲见他眉梢带喜,不由得怒火中烧,叱骂道:“跑出来作甚!怎不去诊治!”
徐硕并不在意,激动凑到元哲耳边:“殿下!您没病!裴大人他,他是个女子!”
“殿下?”
“殿下!”
元哲呆站原地,脸上除了惊愕,再无旁的表情。
徐硕的话在耳边循环反复,一颗心好似漏了几拍,再跳动时,速度极快。周身犹如回了热血,头脑昏昏,手脚发麻!
“殿下?”
元哲抓住徐硕胳膊,站在原地痴笑起来!
“徐硕,快!快!”
拽着徐硕急剌剌奔入厢房,赵德勋欲跟上前,被无情推在门外。
元哲坐在床边,见顾七面色惨白,上唇泛着猩红。他抬手轻拭,不解望向徐硕。
“殿下不必担心,是补药喝太多,上火了。”
“哦。”元哲放下心来,弓着身子凑近看了又看。直起身来,犹豫再三:“徐硕,你确定没诊错?”
徐硕压着嗓子,凑近道:“不会错,男女脉象有别,臣用性命担保,裴大人是个女子!”
元哲沉了口气,抬手掀开脖颈上的衣领:“本王曾见她光滑脖颈,便疑心她是个女子。可晏大夫曾说,裴启桓的脉象没有问题。”
徐硕不解,皱着眉喃道:“不该如此啊,晏大夫医术高明,又常为裴大人诊治,怎会不知?”
元哲手一顿,登时明白过来!
若二人早已身心相许,自己该如何自处?
元哲眼中兴奋的光瞬时黯淡下来,手却不自主攀上顾七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巴。
徐硕看穿了元哲的心思,亦深知元哲已相思入骨。
“殿下...”
“徐硕,你给她吃的什么药?”
“咳...”似是没想到,元哲将话题引到这上头来。徐硕干咳一声,结巴道:“就是些...滋补身体的药。”
元哲侧着头,才勉强听到徐硕的答话。反应一阵,皱着眉低声咒骂:“徐硕!你居然...”
“殿下!”徐硕忙跪地:“臣也实在没法子了!若裴大人喝了药,身子好些,仍不近女色,便说明他同您一般,皆...皆喜欢男子。”
元哲又恼又怕,又惊又喜。
末了,终是惊喜盖过一切心绪。
他抬了抬手,眸子半沉:“徐硕,若本王横刀夺爱,何如?”
徐硕顿惊,抬眼望向元哲,见他面容骤冷,眼中尽是贪婪算计。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炙热情感,不由得担心起晏楚荣来:“殿下,万望仁心,莫要为了一个女子...”
“本王不会伤他。”元哲决心已定,嘴角微微翘起:“各凭本事吧。徐硕,裴启桓的事,仅你我二人知晓,莫要让旁人知道。”
“好。”
不知昏沉睡了多久,嗓子干得难受。
顾七抬手掐了掐额头,哑一声:“好渴。”
一只大手托起后腰,架着自己缓缓坐起。
还未来得及彻底睁眼,一盏淡茶送到嘴边。顾七微微启唇,将盏中茶喝得干干净净。
“还要么?”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酥得头皮发麻。
顾七嘴干得厉害,勉强扯出微笑:“有劳殿下,再倒一盏吧。”
“嗯。”待顾七坐稳,元哲抽身走到桌前,添上茶,端了回来。
待喉咙不再发干,顾七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嘿嘿,多谢殿下!”
“怎么谢?”
“嗯?”顾七眨眨眼,顿时噎住。
“呵,”元哲坐在对面,抬手轻擦着顾七嘴角:“果然不是真心谢的。”
顾七望着元哲,不过几日不见,似更消瘦了些。可见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顾七浅笑:“殿下看来大好了,竟能同臣玩笑。”
“嗯,”元哲弯着眉眼,凝望顾七:“大好了。”
“殿下,臣斗胆一问,”顾七攥着茶盏,鼓了鼓勇气:“您害了什么病?怎如此严重啊?”
元哲拉过顾七,凑近元宝小耳,轻吐出温热气息:“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