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案后疑云起,陈府解谜题(2 / 2)

女宰辅 何必猜想 1650 字 7个月前

顾七笑笑接过,又将果子悄声放回了瓷碟里,凝重道:“陈老先生,今日叨扰,是想问些之前的事。”

陈士洁见她如此严肃,不由得收敛笑容。待静静听完,褶纹堆叠的脸上,从惊讶恢复平静:“难怪老夫第一次见你,便觉得熟悉。”

“也难怪,你们会生出这样的看法,”陈士洁哀叹一声,不由得湿润了眼角,“当年的事情,很多事,老夫也想不明白。本以为顾氏一门断绝,不会有人关心当年之事。没想到,老天爷给他留了一脉,如今回来治水,也算传承了。”

“陈老先生,当年凿山造成百姓伤亡,我父到底有没有……”顾七犹疑片刻,声音压得更低,“隐瞒不报?”

陈士洁望着顾七,肿胀眼袋托着如炬目光,坚定道:“没有。”

“可下官记得,当年朝廷下旨,明确说了隐瞒伤情不报的罪责,”周护扒着圈椅,急切切接过话来,“若当年如实禀报,又怎会……”

“这便是老夫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陈士洁扫了周护一眼,准备去抄茶盏,忽觉这人眼熟,又聚拢视线望了又望,“你是当年,跟在顾远身边的小县官?”

周护面露微惊,想不到,陈老先生竟还记得自己。他抿着嘴,扯出一丝微笑,眉眼里却尽是急切:“是,下官周护,如今是祁水郡郡守。”

陈士洁微微侧身,从小桌上抄起茶盏后,抬起枯手指了指周护:“你既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人,便应该相信他的人品。”

声音虽不严厉,却犹如藤鞭,狠狠抽着自己。

周护垂下头来,难掩愧色。自己竟对恩师起疑,实在不该!

他窘红着脸,双手攥拳抵在腿上,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不一会儿便垂下泪来。

“既是恩师,便不会怪你。”顾七抬手覆盖在坚硬的拳头上,轻轻宽慰,“更何况,我同你一样,都生了疑问,所以才来这里寻答案的。”

“你的身份太过敏感,被人发现性命难保!”陈士洁板着脸指向顾七,严肃道:“这荼州,可没有想象中的太平,出去不可乱说。”

“晚生明白。”顾七淡笑着应了两声,继续问道:“照您所说,当年我父并未隐瞒不报,可又为何会下那样的旨意?”

陈士洁端着茶盏,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当年老夫是郢山郡郡守,同顾远、冯睿和薛沛林,一起治理荼州水患。你父亲对治水颇有见解,很多计划,都是按照他的想法走的。可以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与你父亲脱不开干系。”

“那年凿山造成百姓伤亡,几个郡守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他微微仰头,视线稍稍涣散,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水患严重,当时我们谁都走不开,便由顾远拟了一份折子,快马加鞭送去国都。”

“后来呢?”顾七屏气凝神,直直盯着陈士洁。

只见他眨眨眼,长叹口气:“后来,迟迟没有等来消息,天灾加人祸,引得民怨四起,再不愿配合。一两日的挨饿还能扛得住,月月挨饿,百姓瘦得皮包骨,看见能吃的东西便眼冒蓝光,四处都是暴乱……”

周护皱着眉,想起当年的之景,紧绷的脊背不由得发颤:“还有几个百姓结伙去偷军粮,被当兵的捆在一起活活打死,最后将尸体挂在了城门口。”

“是啊,实在没粮食,便啃树皮,吃老鼠……死了三天的老鼠,臭肉腐烂生蛆,也有百姓争抢,”陈士洁连连生叹,浑浊的眼泪沿着脸上沟壑缓缓下淌,“之后便是时疫,眼看着百姓越来越少,一座城,犹如魔窟。”

顾七听得入神,想起自己险些被砸死的一幕,吓得浑身冷汗。

她缩着脖子,搓了搓胳膊,悄然搬动圈椅,离炭火盆更近些。

泽州当年也闹了水患,庄稼收的少,李伯伯是商贾,高价购了许多粮食,散了大半家财,实在救济不了那么多的百姓,只得带着家人逃荒。

遇到天灾,无外乎准备两样东西,粮食和药材。只要这两样东西充裕,便能渡过难关。

如果两者都没有,便要想法子多筹些银钱,天灾之年,粮食和药材定是一日比一日贵的。

父亲既守在荼州,定会想法子去凑银钱.......

难道,便是那个时候,动了偷卖温泉水的心思?

顾七心头一颤,总算将事情连在了一起!

可百姓如此艰难,朝廷岂有不管之理?

她眉头紧皱,不解道:“温泉稀少,当年既发现了城外的温泉,为何不向朝廷奏请,用温泉水去换粮食呢?”

“老夫对你治水的法子也略有耳闻,”陈士洁擦了把眼泪,沉声笑道,“你的法子,大多是你父亲用过的,他没你这么幸运,当年呈禀的奏折,送出去也是杳无音信。实在不忍百姓受苦,便大着胆子,把那温泉水偷卖出去,换了些粮食和药材。”

“又是杳无音信?”顾七喃喃一声,双眸皱缩,这蹊跷巧合,更像是有人特意布了局。

她沉着脸,不由得说出心中想法:“若朝廷收到奏折,明白荼州窘境,定会及时做出应对,可朝廷未有丝毫动静,便只有一种可能。”

“奏折根本没送到。”顾七的话,瞬间点醒了周护,他敛尽悲伤心绪,凝目沉思,“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还能是哪里,”陈士洁冷哼一声,“定是薛冯二人,从中使了什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