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唐鹤扬长而去,晏楚荣懊恼地垂下头来。
今日,自己贸然出头,只怕误了小七的事儿。
他微微侧身,尴尬地抬起头来,却见顾七依旧挂着笑,望着前路若有所思。
耳边吆喝声络绎不绝,她回过神来,笑着掸去晏楚荣身上的土,拉着他在长街逛了许久。
回到都统府时,恰是晌午。怎料前脚刚迈进院,后脚便被赵子英赶了出来。
在她看来,哥哥落得这样的下场,与裴启桓筹谋失误脱不开干系。
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好恶就是如此简单。
纵遭到赵煜夫妇厉声责斥,赵子英也毫不退让,干脆搬着小凳子坐在府前守着。
顾七并未在意,将买的糕点和玩意儿放在台阶上,拉着晏楚荣去了尚飨居。
“瞅见没有,今儿唐将军又为难裴大人了!”
“那唐鹤大将军,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竟三番两次地找裴大人麻烦。”
“都说这户部侍郎,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这唐将军竟敢动他?”
“嗐,那唐鹤,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等裴大人从荼州治水回来,还能屈居侍郎之位?”
晏楚荣坐在角落,听着周围议论之声,不由得笑出声来:“才刚发生的事儿,眨眼的工夫变成了酒楼茶馆的谈资。”
顾七转着茶盏,回头朝中间最吵的那桌望了望:“百姓向来敏锐。”
“今日怪我,坏了你的计划。”他拧着眉,尴尬地咬了咬茶盏,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休息。”她添了茶水,盯着盏中飘起下沉的茶叶出神。
白日里热闹的长街,入夜之后便更显繁华。
尚飨居明晃晃的灯笼下,一个人正抱着柱子猛吐!
“客官,您,您还好吧?”
“没……没事!”那人用袖子擦擦嘴,手上拎着酒,踉踉跄跄边走边喝。
“哎呦,醉成这样!”过往行人纷纷避让,生恐沾惹一身酒气。
“嗝……”那人仰起头,望着高高悬空的月亮,皱着眉嘟囔道,“怎么越繁华的地方,月亮越看不清……”
醉眼难辨前路,停在原地揉了又揉,笑指着前面一条黑漆漆的窄巷,拖着东倒西歪的身子钻了进去。
幽窄的巷子里,传来铮铮刀剑声。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从巷尾走出,吓了过路百姓一跳。
“多谢凤姑娘。”
灯火明亮,一袭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想不到,裴大人早有准备。”凤楚纤收起袖箭,红纱掩住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们晚了一步,若不是有姑娘在,只怕我难逃此劫。”顾七咧嘴一笑,脸上酡红犹在,眼睛却清亮异常:“不过,姑娘怎么在这?”
凤楚纤朝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瞥了一眼,淡淡应道:“路过。”
“哦,路过……”
她垂眸低语,暗暗打量。
每每见到凤楚纤,总是一袭红衣,纱巾半掩。以至于自己都忽略了,虽同是红衣,样式却大有不同。像这身束腰收袖,就比台上载舞的红纱长裙要轻便许多。
来得及时,出手又干净利索,显然盯了自己许久。
凤楚纤……元哲……锦香阁……
顾七眼前一亮!
怎独独忘了锦香阁!
她难掩激动,缓了许久方恢复正常:“这个时间,想必锦香阁正热闹。”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凤楚纤顿感疑惑。思来想去,根本琢磨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只好点点头以示回应。
“苏铠,将人带回去审审,直接把结果交给赵都统就行。”顾七朝身侧挥挥手,却始终将视线落在花魁身上,“顺便跟晏大夫说一声,我去锦香阁了。”
苏铠点点头,命人将几个黑衣人押走。
自己在几丈外,忍不住回头。
原来,那就是锦香阁的花魁——凤楚纤。
的确如传闻那般惊艳。
只不过……
苏铠蹙着眉,澄澄虎目里映着不解。
裴大人为何总盯着那花魁看,又为何临时去了锦香阁?
她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