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成冲刚进了洛邑城门,便遇着嫘牧。
“你怎么在这?”成冲疑惑地问,心想着此时嫘牧不是应当守在王宫里么。
“回将军,鲍昱将军前几日调换了军中将士的值守,安排我这几日来守城门。”嫘牧回答。想来成冲不在,左右军自然是皆听鲍昱差遣。
“调换?”成冲的猜测似被进一步印证了。
“是,左军不少人都被外派出宫,分散在洛邑城各处。”嫘牧如实道。
“伊捦呢?”成冲问。
“他……此时应还在宫中。”
成冲心道,蒍国和鲍昱倒是计划的缜密,连左军都分散出去了,这会必是要在宫里兴风作浪。
他皱了皱眉,对嫘牧说,“传我令,城门军一半留守,另一半随我回宫。”
“现在么?”嫘牧不明就里。
“即刻!”成冲一脸凝重。
“诺。”
“另外,派人给车上的聂姑娘找间客栈,安排几个身手好的人,千万保护她的安全。”成冲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吩咐道。
“是,将军。”嫘牧应着。
成冲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宫里赶。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此时姬颓离宫多日,倒是有了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就算太子遭遇什么不测,他也能够开脱……还有公子阆,保不齐现在也正身处险境。成冲不由得后悔出宫这一趟了,若是公子真有什么危险,他可实在是失职又罪过!
可是,怎么就这样巧,公子恰好就让他出宫寻医,他的行踪又是如何被蒍国知晓了呢……他记得公子说……是侍妾柳氏告诉他的,真得只是巧合而已么?还是彻头彻尾都是姬颓一众的设计……
想到这,成冲不由得挥鞭策马,加快行速,身后的一众虎贲卫,紧随其后。
东宫。
自打前日里太子对着公子阆如疯似狂地叫骂了一通,鲍昱便放心了许多,他还以为胡齐太子会跟公子阆说些什么,没想到是自己高估了太子的心智。
今日里,胡齐太子卧在榻上,看着仿若只剩了出的气……虞氏哭哭啼啼,手足无措。
下人便去禀了鲍昱,鲍将军装模作样地来瞧过,不禁放松了警惕,堂堂的周室储君,竟被逼迫到这步田地,不仅病入膏肓,还失了心智,看来也是没两天可活了,他也就不再强迫下人喂胡齐太子那搀着毒的汤药,封锁了消息,任其自生自灭。
梧台宫,相似的戏码正在上演。
成冲出宫之前,曾嘱咐伊捦这几日替他负责梧台宫的安全。
今日,天色刚暗下来,魏庆受了鲍昱差遣,着了下人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梧台宫后院,暗中交给柳氏一包药粉。
那公子妾柳氏被姬颓骗得死死的,便决意助纣为虐,帮那旧日的情人姬颓来谋害亲夫。
两人在私语之时,恰好被伊捦瞧见。
伊捦远远看着,只觉得那人陌生,却并未认出是魏庆。
而魏庆与柳氏说了几句,便从后门离去。
伊捦心中起疑,便也跟了上去。一路追出梧台宫,恰好路过宫中别苑,人烟稀少。
“站住!”伊捦追上了魏庆,手中持着佩刀,抵在魏庆身后,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进梧台宫,又为何私下接近公子妾?”
魏庆拔出佩剑,回身与伊捦交手。
此刻虽是月色朦胧,伊捦也能看见魏庆的脸,不禁一愣,“魏将军?!”
魏庆不由分说,手上的剑未停,趁着伊捦惊讶犹豫之际,一记横刺。
“你……”伊捦的话不及口,便被穿了心脏,倒在地上。
魏庆将他拖到一处枯井,径直推了下去,心道,别怪我,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还跟错了主子。
柳美人得了那毒害公子阆的药粉,便悄悄地去了卧房,混在了公子常用的酒觞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出来。
话说公子阆自从东宫碰壁而归,就一直是心中苦闷,既担心又委屈。公子的正妃辛宓前来相劝,却并不能令公子平息,他原就不喜欢这个端庄拘束的辛宓,向来是专宠柳氏,于是不自觉地迁怒于她,辛宓暗自伤心,便默默离开了。
柳氏正往梧台宫正殿走着,见辛宓一脸泪痕地走出来,不由得嘲讽似的一笑,想来这个辛宓如此一心一意地待公子,却一向不讨喜,而自己不过逢场作戏,稍加哄诱,便牢牢地抓了公子阆的心。
“公子……”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柳氏踏进正殿。
公子阆抬起眼皮,看了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美人,并未像往常一样拥佳人入怀,依旧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