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的这首《蒹葭》,本来就是《诗经·秦风》里的一首,是秦地的歌谣。
这首歌的来源可能性很多,有人说是讽刺秦襄公的,有人说是追求女子的,但毫无疑问,他是一首诗经中传播度非常高的诗。
而从古自今,不知道多少人为这首《蒹葭》谱过曲。
可正如当初谷小白将《燕燕》这首歌,从古代带到现代来时一样,当秦青唱出这首《蒹葭》的时候,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奇怪感觉。
似乎……这才是原装的《蒹葭》。
这种曲调,这种唱法,这种声音……
像是亘古穿越而来。
舞台上的秦青,用着秦国的方言,唱着古音,用自己级筑演奏功力,击出散碎完全不成调的筑声,给自己伴奏,边敲边唱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已经格外强烈。
听惯了饱满的编曲,编配的和弦,这种原始的,朴素的,近乎清唱的歌声,为什么也那么好听?那么美妙?
听秦青唱歌,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人的嗓子,就是这世界上最牛逼的乐器。
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音乐是有生命力的,而有生命的东西,总有一种异样的美。
鲜艳的花朵固然美丽,但在荒漠之中,顽强生长出来的仙人掌,也拥有震人心魄的美,让人为之窒息。
有些人,他不需要学习复杂的乐理,也不需要编配各种和声,甚至不需要优美的旋律,他只需要唱,什么和声学,什么乐理知识,好像全都失效了一般。
有些人,就是完全违背了常理一般的存在。
后台,金东焕拔下了话筒之后,就只有一个感觉。
妈蛋,幸好老子把他的话筒拔了!
不然我们岂不是输定了?
然后,他就看到舞台上的秦青笑了。
咦,这东西是不是关了?
哎呀妈呀,快憋死我了!
我秦小声啥时候那么小声过!
秦青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像是鼓面一样鼓了起来,他的那一身破旧的青袍,似乎也瞬间吸满了气,无风自动,下一秒,巨大的声浪,疯狂扩散。
如果说之前,秦青的歌声,就像是大地在轰鸣,那么现在,他的歌声,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星球,迎面砸了下来!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秦青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有看不见的波纹,从他的身上扩散了开去,他的头发、胡须、袍服,都在这种波纹之中颤抖,他不再坐在地上,而是站了起来,眼睛睁大,那球板一样的筑拿在手中,随着他唱歌的歌词,在空中挥舞,让人怀疑筑不是拿来敲的,而是拿来当演出道具的。
秦青一边唱着,一边仰起头,然后又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他的声音,从舞台上扩散出去,然后又从这演播大厅的四面八方反射回来。
那种声音的共鸣与回馈,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那个年代,又到哪里去找这种没有遮挡的巨大空间,能够产生这样完全不受束缚的回响?
好爽!
老子终于唱爽了!
响遏行云的歌声压制了全场。
后台,所有的韩国歌手,都呆掉了。
在几千人的场子里,不用任何扩音设备,清唱一首歌,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痛,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用扩音器,只是人类本身的声音,在现场的声场,音色,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听不到这样的歌声,见不到这样的歌者。
那个男子,他一身破破烂烂,不修边幅,唱起歌来的时候,却华丽的像是君王降临,能够呼风唤雨一般。
普通的级歌手,唱歌的时候,比的还是技巧,是唱功,是唱商。
但他一开口。
那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