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止醒来时看到床上之人酣睡正香。看到孟青彧祥和美好的睡颜,小止有些不忍心去吵醒她。但此时天刚蒙蒙亮,出了丫鬟小厮们,其余人都还未醒,此时离去便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烦扰。
小止伸手轻推了下,孟青彧眉头微蹙,缓而转醒。
他揉了揉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床沿上趴着的小丫头,嘴角轻弯,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神情。他伸手覆在小止的头上,将其一头青丝揉乱。
下一秒小赶忙起身躲开,嘟着嘴,嗔怒道:“再不快些起身,当心误了早朝。”
孟青彧丝毫不在乎她的恐吓,从绣床上坐起身后,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在房间中忙碌的身影。
小止将擦脸的帕子在水中湿了,转身递给孟青彧,见他仍是呆坐在那里望着自己,想起昨晚的情景,不觉面上一片潮红。
忽然,门外响起一串轻微的叩门声。小止立马变得警觉起来,谁会这么早来打扰?
孟青彧似早料到此事,不急不忙地过去开了门。门外正是一早便前来候命的田二,昨夜他一直候在青云楼外,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一夜未合眼,此时面上眼圈乌黑一片,整个人也没了精神。
小止见田二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觉有些愧疚。她连忙揪着孟青彧换上衣装,不由得其再磨蹭,便一并轰了出去。
待孟青彧离去后,小止心中不免感到些许落寞。她转身来到临街的窗棂前,刚好看到一脸乌篷四辕马车飞驰而过。小止眼尖,认出了赶车的人正是田二。看着那车渐行渐远,仿佛随之离去的正是其心心所念的物事。她不免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压抑得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晓风拂过,面上微凉,伸手一触,不觉间已是一片水泽。小止望着沾有泪水的青葱手指,一时之间,竟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然而两行清泪早已说明了一切,孟青彧之于她,再也不是儿时玩伴那么简单的了。
至浓的亲情衍生出至深的爱情,这一切不知发生在何时。或许是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或许是在死里逃生的那一晚,又或者是在刚刚过去的昨夜。然而无论是在何时,情由心生,欲罢不能,即使身份悬殊,身处危境,他们二人此时也是断断不能将其舍弃了。
想到此处,小止不觉破泣为笑。不仅为这两情相悦的美事,更是为了漂荡已久的心灵终于找到了慰藉之所。什么帝都洛阳,什么藏剑山庄,不去又何妨?有心爱之人相伴,又何必去在追寻这些有的没的。小止暗暗在心底做了决定,若孟青彧不弃,她定不离。锦官花城,老之所在。
吱呀一声,门扇被推开来。绿袖探进身来,看到小止倚靠在窗前,不知想什么事情入了神。她哑然一笑,这丫头,刚尝得这男女之事的甜头,就这般失了魂,果真是个雏儿呢。
绿袖也不去扰他,提着两桶洗澡水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空无一人,不觉心生疑窦。这出手阔绰的金主儿,怎么走得如此匆忙,难道是小止涉世未深,令客人心生不满?但再看那小丫头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也不像与人起了什么冲突的样子。
“小止姑娘,不知那位田公子想用些什么早膳?”绿袖一面将热水倒入浴盆,一面装作漠不经心地问道。
小止听到绿袖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道:“今儿一早田府家奴来报信,说是家中有急事,田公子便早些回去处理家事了。绿袖姐,你就不用忙乎早饭了。喏,昨日的糕点还没吃完,你拿去热一下,等我洗完澡咱们一块儿吃了。”
“好嘞!”绿袖听她如此说,便也没再追问,端着糕点便出了门。
小止长舒了口气,心中开始盘算起来:一会儿绿袖再进屋,肯定会打听昨夜之事,她必须事先想好对策才行。她心中明白,一会儿她对绿袖说的话,最终都会准确无误地传到莫娘的耳朵里。若是所说之事经不起推敲,定会引起莫娘的疑心和猜测。同如此般精明的女人斗智斗法,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稍加不慎便会被其看出端倪,如此一来反倒是自己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