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怪物还是人?她用最恶毒的语言贬低他的情感价值,而陆枭还能答得这么理智、这么理所应当。
“呵。”
莫心雨自嘲哂笑,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可她感觉精疲力竭无力辩驳。
“我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地方。”
“陆枭,我累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陆枭勾唇温和的笑,宠溺的笑始终不改。
他倾身,温柔的吻在她侧脸。
“累了就躺下休息,不要再想让你心烦意乱的事。”
“我等你睡熟了再走,这样我也安心。”
表演的最高进阶是丝毫看不出表演的痕迹,让观众深信不疑,他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陆枭,就仿佛真的是一个温柔称职,关心她保护她,知错就改的好丈夫。
和那个试图杀死她和孩子,牵着其他女人的手,把自己抛弃在手术车的陆枭,完全不是一个人。
莫心雨茫然了,恍惚以为一切痛苦的记忆,都只是一场噩梦。
病床上的小桌板被他收走,男人尽心尽力悉心帮她将枕头放置好,小心扶她躺下来,调整好病床的高度,再盖好被子。
所有的一切,挑不出任何差错。
莫心雨疲惫到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无法给到陆枭,她干脆闭上眼,躲进混乱的思绪里,强行忽略陆枭的存在。
可闭眼前的讨论,不停在脑子里打架,让她根本无法忽略陆枭。
顺着刚刚的话题延伸乱想,她也更加确定了那个答案。
陆枭的爱就是不值钱,因为他根本不懂爱,也瞧不起爱。
一个被资本、价值利益填充长大的机器,根本没有心。
可是自己呢?她的爱就值钱?
为了给莫心清、莫洪海还债,为了钱,为了利益,她甘愿嫁到古家当冲喜新娘,给古莹莹当替嫁。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爱檀秋,爱她的母亲,不愿意她再被凌辱,所以她愿意牺牲自己。
曾经,她以为,和陆献之前是爱情,可却被三十万的彩礼把这份虚假的爱撕得粉碎。
呵,她的爱确实值钱,值五十万,值三十万,值六个亿。
她爱檀秋,爱陆献,换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而不懂爱,不屑于爱的人就能活得好好的,不会被威胁,不会被控制。
而她活得惨不忍睹,差点丧命。
还真是讽刺至极。
泪水沿着紧闭的眼尾淌出,却被温暖的手指截断,陆枭用纸取走了眼角的泪水。
他没有戳穿假寐、默默哭泣的她,只是安静坐在病床边守着她。
虚假的温柔,让莫心雨手脚发凉。
算了……说这些,想这些有什么用?
她更加坚定了逃离陆家、逃离原生家庭,还自己自由的决心。
她要把陆家当做跳板,然后永久离开这摊沼泽!
人,贪婪一点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她不必一直做个好人,完全没必要。
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沁入枕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女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陆枭低头,睥睨她的眼神,从温柔到冷漠再到蔑视,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蔑视活在地狱里的囚徒,极尽嘲讽。
直到起身离开病房,他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有关不舍或是关心的情感。
冰冷的门声,隔绝了病房与外面的世界。
床上的女人继续陷在阴影里,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