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力量之大,让少年瞬间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吃了满嘴的灰。
“哼!一个小小的杂役,也敢挡爷的去路,活得不耐烦了?”
声音再次传来,少年听得真切,顾不得趴在地上的狼狈,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哟呵!还敢瞪我,是不是不服气?”
高挑青年下巴微扬,说话间便要作势扑过来,荆无渊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躲进人群之中。
高挑青年见状,讥笑不断。
“呵呵……赵虎,你也就这点能耐,欺负门中的杂役凶猛如虎,在演武场上怎么就怂成狗了?”
阴阳怪气的冷笑声响起时,堂口处,涌进来三个白衣青年,为首一人手持折扇,边走边摇,黑发飞扬配上他那俊朗的面庞,颇有几分俗世纨绔公子哥的形象。
“你敢骂我?”高挑青年见来人,神色一怒,冷声开口道。
“哈哈哈……”白衣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断,随即猛地收声,满脸讥讽的盯着面前这高挑青年,一脸冷傲道:“我宋捷骂你赵虎怎么了?你有意见?你——敢?”
一个‘敢’字,宋捷说的相当的轻佻,也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赵虎的禁忌,只见他面露狰狞,双目赤红,一双拳头紧握,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但也仅此而已,他僵直的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的过分举动。
宋捷与他境界相仿,辈分相同,宋捷骂他,他岂止是有意见,甚至还想一巴掌呼烂他的臭脸,但一想到宋捷有个好爹,这一切便成了奢望。
宋捷的老爹是门内四长老,他可谓是活脱脱的‘官’二代一枚,两人结怨已久,但宋捷仗着自己的身份,每次都让赵虎吃瘪。
就像现在这样,宋捷当面挑衅他,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哟呵!还敢瞪我,是不是不服气?”宋捷装模作样挽了两下袖子,作势要打,幸好一起来的另外两个青年‘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不过这两个青年都是一脸冷笑的盯着赵虎,哪有帮他的意思,分明是在看他笑话。
同样的一句话,赵虎先前用在那个杂役身上,现在又被宋捷拿来用在赵虎身上,其意不言而喻,倒不是宋捷要给荆无渊找回场子,而是觉得这样打赵虎的脸,让他异常爽快。
赵虎横,他宋捷就比他更横,反正他就是喜欢看别人对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宋——捷,你不要欺人太甚!”赵虎咬牙低喝一声,生怕看到宋捷那张丑恶的嘴脸,让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他侧过身,闭上了眼,显然有眼不见为净的意味,也不想继续与宋捷纠缠的意思。
但宋捷哪肯轻易的放过他,只听他阴阳怪气的又吆喝一声:“哟呵!还敢还嘴,几天不见又长本事了啊!”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盯着面前的赵虎,兀自冷嘲热讽道:“拳头捏那么紧干嘛?想打我?来来来,打我,我让你打!”
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把脸凑到了赵虎的面前,似乎是为了照顾闭上眼的赵虎,还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一副求虐的表情,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你……”赵虎陡然睁开赤红的双目,看到这近在迟尺,面目可憎的脸,只觉胸口一阵气短,差点儿一口气儿没喘上来,指着宋捷恨恨道:“好,很好,宋捷这事儿咱们没完!”
话音一落,赵虎快步离开,生怕自己走慢了被气死当场。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开!”这里发生的事儿早就被好事的弟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戏,赵虎吃了瘪,正在气头上,见状直接呵斥起来。
围观的弟子,也不好触他霉头,见好戏散场,也陆陆续续的走开了。
“赵狗别走呀,这事儿怎么个没完法,你倒是说说呀!哈哈哈……”宋捷见赵虎夹着尾巴跑,不由得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句,随即跟另外两人哄笑了起来。
赵虎终究是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远远的走开了。
好戏散场,人群渐稀,露出了一个灰衣少年,刚才他钻进人群并没有走太远,而赵虎与宋捷斗嘴的事儿,他从头看到尾,不由得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武者脾性跟市井无赖差不了多少。
损起人来,要多狠有多狠!
看着高挑青年狼狈的身影,他想起了老乞丐嘴里常念叨的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其实少年的心里并没有痛恨那个叫赵虎的高挑青年,哪怕是他踹了自己一脚。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的话,不说动手,吵个架应该是再所难免的。
但少年是乞丐出身,心里所承受的底线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
那一脚虽然让他摔了个狗吃屎,甚至引来别人的嘲笑,但他依然觉得这没什么,心里反而有些愧疚,是自己挡着别人的道了。
这种卑微的心理,是他多年来做乞丐所养成的。
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卑微将会是伴随他一生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