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此举,不亚于一个刽子手,想要残忍的斩断少年最后生的希望。
是以,少年隐藏在骨子里的狠劲儿,被其生生的逼迫了出来,展露了阴森的獠牙。
如何才算狠?且让自己以后在门内不再受其欺辱?
少年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对方不存在。
但赵虎实力强劲,少年可没自信能当场打杀他,所以便再一次把主意打在了门规上,而且还是最符合他心意的那条处罚。
赵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实力强劲无匹,再加上自己刻意激怒他的情况下,将自己打成了重伤。
赵虎抢劫在前,重伤同门在后,这两条罪,足够他逐出山门了。
这便是少年最想要的结果。
少年说话之时,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赵虎,但印象中惊怒、愤懑、不甘、恼恨各种情绪变化并没有出现在赵虎的脸上,反而随着自己声音落下,赵虎脸上挂满了戏谑之色。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哪里算计错了?
这个念头刚起,赵虎那边的大笑声便传了过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大笑不止,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围观的众弟子也发出了嘲笑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少年。
各种嗤笑声,鄙夷声,萦绕于耳,少年听得真切,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起伏。
足足二十息,赵虎才收敛笑声,一脸同情的看着少年,讥讽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啊?门规条令既如此有用,那白辰为何不抬出来压我?你以为就你小子聪明绝了顶?”
少年闻言瞳孔一缩,手脚瞬间冰凉,就连体内血液的流速都缓了下来。
经赵虎一提醒,他猛然发现,自己确实忽略了先前白辰狼狈离开的模样。
因为在赵虎喊他站住的那一瞬,他整个心神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所能考虑到的因素,实在有限。脑子里所能想到的,也仅仅只是先前打算对付白辰,就已有雏形的计划而已。
但这计划,此时却随着赵虎嘲讽的话语,犹如化作了一盆冷水倾顶,让他冷醒彻骨。
对啊!如果有用的话,白辰为何不抬出门规自保?反而很听话的交出全身家当呢?
少年瞳孔一瞬黯然,但下一刻却是猛一抬头,紧紧盯着赵虎道:“他只是怕你以后在门内报复他,所以他才被迫听从你的话!”
他声音急切,像是找到了白辰这么做的缘由,但却更像是在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毕竟白辰和赵虎没有交手,何来私斗一说。再加上白辰只是在迫于赵虎实力下,心甘情愿的把自身家当交了出去,赵虎连个抢劫的名头都算不上,搬出门规也无可奈何。
就算白辰骨头硬点,不惧赵虎的淫威,从一开始就搬出门规,让赵虎投鼠忌器,躲过今日一劫,但这势必会得罪赵虎,那日后在门内行事必将寸步难行。
是以,少年这句话说得还在情理之中。
但,落在赵虎的耳朵里,却是让其嘴角,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哦?这么说来,你是不怕以后被我报复?”
“嘿……”少年轻然一笑:“怕自然是怕,但……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哈哈哈……别人都拿宗门条令当个屁,也就你小子用来当护身符!”赵虎大笑,随即猛一收声,一脸轻蔑道:“你一小小灰衣记名弟子,位卑言轻,居然妄想拿宗门条令来压我,真是愚不可及!”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赵虎环手一指,“这里闹了这么久,我们架也打了,伤也伤了,怎不见执法堂的人来呢?”
“你嘴里所说的宗门条令,根本无人执行啊!哈哈哈……”
少年闻言,面色一变,现实情况确实如赵虎所说这般,这也是先前他心底不安的原因。
从赵虎以势压白辰那一刻起,再到自己与赵虎交手落败,这期间少说也有半柱香的时间,可执法堂的弟子始终没有出现。让他一直胸有成竹的算计,出现了最为致命的偏差。
但他还是心有不甘,一声厉喝,脱口而出:“赵虎,你敢藐视门规!”
这声音之大,是少年此时拼尽全身力气,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
他想用这话,激出门内有实权的长老或执事,来惩戒面前这个目无门规的狂妄之徒。
但,周围除了看热闹围观弟子的嘲笑声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嘿……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赵虎脑子不笨,自然知道少年此举何意,当下不由得冷笑道:“门规再好,也只是人定的;条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手段,要它有用,它就有用,要它无用,它便无用!”
“你……明白吗?”
最后一字落下时,赵虎抬了脚,然后落在少年那泛白的脸上,狠狠的拧了拧,像是在擦去鞋底的泥垢,但更像是在踩碾一只匍匐在路边的蝼蚁。
嘴角勾起的冰冷弧度,显得阴厉狠辣。
少年脸色难看无比,倒不是因为赵虎羞辱的举动,而是因为他的话,颠覆了少年那颗涉世未深的心,同时也因为自己先前幼稚的算计,而感到可笑。
自己原来只是只跳梁小丑,在别人面前卖力的表演,自以为一切都在算计之内,到头来却只是在徒增笑料罢了。
别人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其底气。
而自己……终归还是考虑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