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洒进病房的窗户,依念终于醒了,她一手挡住了阳光,眼睛微微刺痛,隐形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取出,即使睁开眼睛,周围也是一片混沌。
天,视力又下降了吗?依念无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没有起来。
因为眼睛天生有疾,她听力向来很好,外面有人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嗯,很好,应该都不记得了。”
“差不多让她出院吧,她身上没有特殊力量,已经观察过了。”
“这姑娘恐怕是谷队出勤以来第一个受伤而回的拖油瓶吧?”
“你别这么说,谷队他们好像对她评价不错。”
“哈哈,对,居然一路把那女的拖出来,也是奇迹了。”
“啧,你小点儿声,对了,那个小孩儿怎么办?”
“那小孩儿也很正常,应该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已经移交给公安机关排查失踪人口档案了。”
“不是,我是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养着吧,送福利院?”
声音由近而远,最后那孩儿怎么办,依念没听见。
他还活着,嗯,太好了,大家也都还活着,依念松了口气。听那几个小护士说的话,应该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这些人失去了那段记忆,依念向来脑洞很大,这时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科幻电影里的场景,想想也觉得挺奇妙的。
但是她没有失去什么记忆,之前在阴山里发生的一切她都还记得,那些青蓝色的火、会吃人的花、乱葬坑里的尸群、还有“不夜王城”里被黑色火链锁住的黑塔,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找到真正的“不夜王城”绝对就是当今世界的最大新闻了。但是听那两个小护士说话,这个消息应该也属于封锁类消息,不然不会需要消除记忆的。
想到新闻,她本来想翻出手机看看,无奈她现在没有眼镜,之前背包里的备用隐形眼镜也丢在那个乱葬坑了,只好打消念头,继续闭眼养神。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听见这声音,依念就皱眉头。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要这么用力地走路,吵到病人了。
“依念起来吧,”声音来自依念的妈妈,这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时尚,样子绝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医生给你配了一副新眼镜,没有原来的厚,但是效果应该比原来好些。”
依念摸索着戴上眼镜,果然世界又回来了。
“妈妈”这一声发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很虚弱,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
“别躺在这里装睡了,我忙死了,只有半天时间管你,先回家再说。”
“好。”
依念全身的肌肉都酸得不行,抬一下胳膊都需要一定的勇气,想想在树林里爬树奔跑的自己,简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翻起身来,从自己已经洗干净的衣服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吓了一跳,从进入阴山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五天了?想想也对,如果不是休息了那么久,她现在应该还起不来呢。
她一边一声不吭地穿衣服,一边听着她妈妈念叨她出个外勤居然会晕倒,丢人云云,等衣服穿好,收拾好,她们就准备回家了,没做耽搁。
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一人朝她们走过来,那人竖着大背头,长相分不出男女,正是之前给她一盒饼干的领导。
“哎呀,宣经理,您怎么亲自来了。”依念妈妈脸色变了,好似春风拂面。
“哎呀,董事长知道依念小姐在这次工作中受了伤,特别命我带来一些慰问品,还有专门给依念小姐一周的假期,请她好好休息。”
那个宣经理脸上的假笑似乎从来没变过,眼睛眯成一条弯,长得怪像一只狐狸的,依念心里吐槽了一句,却被她妈妈瞪了一眼,她立刻反应过来。
“哦,谢谢领导关心,麻烦您跑这一趟。”说完她伸手去接那些慰问品,一大袋子维生素片里还掺着一盒饼干。
领导真的很喜欢饼干啊,依念看着笑了一下。
“哎呀,依念小姐喜欢就好,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哎呀,宣经理,不如我送您吧,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接下来就是妈妈和宣经理的常规寒暄套路,依念一语不发地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她停在一个病房门口,里面病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儿,头上绑着绷带,一只胳膊掉在脖子上。
小男孩儿眼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床单,旁边站了两位护士,好像是刚刚给他换了衣服,正在收拾。似乎是感觉到依念正在看他,他瞳孔一下子聚焦,转过脸来。
小男孩儿肤色雪白,有一张秀气的脸,眼睛乌黑明亮,这一看长大就是祸害众生的面相啊,小帅小帅的。
依念愣了一秒,冲他笑了笑。
而那小男孩儿却一下子翻身下床,光着脚跑过来抱住了依念的大腿,“姐姐,姐姐,你要去哪里,不带我走吗?”
额
小朋友,你这应该说是心机还是纯真?
看那小男孩儿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浓密的睫毛呼扇呼扇地看着她,依念一下子妥协了,心想,就是代为照顾一段时间,反正要找他亲生父母的,想着就要蹲下去抱他。
“小朋友你不要乱说话,你爸妈还等着你回家呢。”依念妈妈反应极快,脸上的笑容足够把一般的小孩儿吓哭了。
结果,抱着依念大腿的小男孩儿还真哭了,哇哇地哭,这一哭,宣经理也过来了,就连谷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走廊一路过来围在旁边。依念只能蹲下来哄他。
谷恒最先开口:“哦,这是之前事故里的幸存者,暂时没有人照顾,我们军队里可没有人能照顾,不如依念你先照顾两天,等找到了他父母再送过去。”
谷恒和依念说话好像不太客气,但是又让人觉得挺舒服,不拐弯抹角,像是很熟的长辈在说话。
“那怎么行?”妈妈终于忍不了了,假笑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