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诗所言之“去岁”,乃虚指,准确说是两年前,也是国庆,他们又有过一次小聚,饭局就设在白沙洲隔壁河涌的顺德佬菜馆。蒲宁匆匆赶到,一屋人已经开吃了。
众人起身鼓噪,蒲宁逐一寒暄道歉,十来号人,都是上回扎堆玩的一拨,本埠为主,曹北辰却不在。东主傅云高示意蒲宁,坐靠墙那边,男女结合部留空的椅子。蒲宁坚辞,靠门边跟沙一苇和沈德邻挤堆,沙一苇挪开,让蒲宁挨傅云高坐下。
施永清拎着茅台过来,说他们都喝过几轮了,着蒲宁自罚三杯,蒲宁端起就干。傅云高笑眯眯看着蒲宁:先喝汤,肚子打点底,去年大伙在鼓浪屿玩得很嗨,念老弟酒品好,三催四请总算赏脸,今晚再喝个痛快,别怂哇。又问:吃顿饭还带个包,有啥好礼物?蒲宁边嗦汤边嘟哝:撑舢板过来的,水性不好,里头装着救生衣呐。对面饶曼娜咯咯笑道:大话精,少骗人,再罚,我给你家倪裳打过电话,说你从龙岗赶回来,白瞎了我们的好意,还特意把饭局设在你家隔壁。蒲宁只好又自罚一杯。
按饶曼娜说法,这顿饭只是餐前甜点,主菜是两天后的入学30年大聚,饶曼娜和傅云高发起,沙一苇、施永清和冯之舫三大主厨掌勺。两天两夜流水席,首日母校一日游,次日群体自由活动,全员住店,酒店就傍着老校区。蒲宁匆匆回来,除了赶这顿饭,还要顶倪裳的档,看守鸟巢。
蒲宁遵嘱,起身给三位主厨敬了一杯。
潘芸芸道:这次大聚会,很多人都天老远回来,教授是东道,还躲着不见,嫌弃俺们呐?蒲宁赶紧拱手:哪敢哪敢,回校做了一年课棍,校恐症了都,饶了我
吧,这不有倪裳做党代表么。饶曼娜撇嘴:倪裳是倪裳,你是你,老是单飞,就不怕倪裳休了你?一旁沙一苇嘟囔:他倒是巴不得给休了喂。蒲宁瞟一眼沙一苇,一时语塞。
施永清自傅云高那侧探出身,歪头问:蒲宁,大家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别介意哈,我们印象中,大学时你很不起眼的是吧,咋不声不响就把倪裳夺走了?
蒲宁愣了愣,随眼扫去,众人俱是灼灼逼视。
这一幕,蒲宁次日脑积水清空才反应过来,此后越想越气:丫的凭什么,敢提这么无礼的问题?不过当时,蒲宁脸上是灿烂的,童真凿凿,一五一十答题,还说,处了半年,觉得搞对象不好玩哦,跟倪裳闹起了别扭,倪裳一气把他休了。寒假回家,蒲宁整日价蔫搭搭的,偏巧倪裳一封信追杀过来,给爸妈看到,尅了他几个晚上,回校,乖乖找倪裳认了错。
众人哦一声,状似恍然大悟。
蒲宁又道:一个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同理亦然,男人女人是相互成就的。又听得沙一苇嘟囔:还不知道谁成就谁呢。蒲宁瞪一眼沙一苇:你一外人,少叽歪好不?沙一苇一张黑脸登时更黑。蒲宁笑笑:可能,我傻人有傻福吧,赚到了,以前就有看相佬说,俺夫妻宫和鼻子不错,命中有贤妻。言毕,快速扫描各男丁的脸,顿时住口。
盛可来窝在墙角,难得安静了一晚,这时站起,举杯邀大伙干杯,老黄段子讲起。说是去年,鼓浪屿,沙一苇几个大厨僻静处晒日光浴,剥光了身子,埋进沙堆,只用太阳帽扣住关键部位。好死不死,一群大妈溜达过来,见有帽子,捡起,这下露馅了,大妈瞅了半天,愕然道:呀,这玩意还有野生的呀?
男女哄笑,被编派的三个男主起身追打盛可来,蒲宁悠悠补刀:另一大妈发话了,切,少见多怪,蚯蚓不野生还家养啊?瞬时,蒲宁又成追打对象。
哄笑过后,斗酒开始,蒲宁跟傅云高对垒,欲与天公试比高。沙一苇对着施永清挤眉弄眼:大师别动,这样子拍下来做头像,迷死人了喂。一干人则忙着拍照录影。
大闹一场,饶曼娜过来,叫蒲宁拿手机出来,加好友,拉他入群。蒲宁叫苦,说刚把所有群退干净,准备埋头干活,群是决计不进的了,就算进去也呆不久,到时退群影响不好。众人不许,饶曼娜大叫:先进来再说。
无奈,包里取出手机,打开,由得他们扫码,不成功。蒲宁连连应承:行了,回家我让倪裳拉我进群,决不食言。那几个对眼,互击一掌:大功告成,耶!
告别,踉跄上车,抬头,见三个大厨勾肩搭背走过,沙一苇斜眼扫来,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