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在门风严谨的秦家,是件必须永远藏在黑暗中的丑间,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就只有秦皓日目前的心理医师,以及过世的蓝青河。wWW、qb五。c0m\\
解离性认同症,又名多重人格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
不仅仅是因为秦皓日的双重人格,更因为造成秦皓日双重人格的原因,至今在秦家仍是禁忌。绝大多数的临床例证里-双重人格的成因几乎都来自重大事故或受虐,而这在秦家是绝不允许,或者绝不会承认的秘辛。
也因此,当年在为秦皓日谘商时,罗柏遇到许多阻挠,毕竟家属与本人都不肯配合,他也不可能在未经秦皓日同意下做催眠治疗,要找出另一个人格出现的原因实在难如登天。
那阵子他被秦家惹得很毛──心理谘商师与心理医师又不是大罗神仙!秦家不要求他找出原因,只要求他「控制」秦皓日的病情,如果不能「消灭」另一个人格,至少也要压抑他出现的时间与次数。
罗柏只能委婉地向他财大势大的奥客兼病患解释,多重人格障碍的治疗不比一般精神疾病,有些患者可能一辈子都是如此,更何况他们完全不肯配合,他就算是上帝也束手无策。
尽管秦家实在太「卢」,秦皓日又压抑过头,幸而老好人罗柏不愿袖手旁观,他决定和秦皓日交个朋友,假日找他打小白球,偶尔到他在西雅图的大宅串串门子,约他喝杯酒,终于让他有机会「遇见」那个让秦家人视为瘟疫般的另一个人格。
「Nick这次出来多久?」罗柏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彷佛没见到另一个他让他有点惋惜。
在所有临床病例中,另一个人格都有自己的名字、身分以及和原本的人格个性迵异的人格。
而他自称Nick胜利者,或是恶魔,彷佛在嘲笑秦皓日的失败与秦家引以为傲的百年门风。
秦皓日痛恨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无奈在两个人格当中,Nick才是拥有大部分主控权与统合能力的领导人格,他熟知他的一切、他的思想,甚至是他的恐惧与回忆。
「七天。」久到他觉得可疑,甚至害怕。
罗柏瞇起眼。「整整七天?你完全没记忆?」七天并非不可能,在Nick让秦家鸡飞狗跳的那段日子里,这小恶魔一天都会出现个几次,但很少持续超过三天以上。就Nick的说法是,他不想太累。
「没有!」秦皓日一手烦躁地爬梳过头发,下午管家带人来整理他那间公寓时,快递送来的东西让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怒火失控,大门差点得换新。
「这些!」秦皓日拿出快递寄来的那迭账单。「他存心找碴要我难看!」
某人冒用他的名字在赌城度过像古代昏庸帝王般荒唐还乱的七天,账单还是他刻意賖下,要赌城的经理在今天快递来给他看!
罗柏拿起那一长串媲美清明上河图或者该说比较像裹脚布的账单。
「二十九万?还好吧,你可以考虑跟他签个借条。」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秦皓日没好气地脱了好友一眼。
罗柏摊手,「我是很认真的建议,没道理你赚钱,他花钱。」
「最好他有钱还!他用的是我的身体,我的时间!」
而Nick当初也是这么强调。
罗柏推了推眼镜,继续观赏那一长串账单明细。有时候,消费模式可以观察出一些端倪。
「埃及艳后大酒店、猫女」桑拿?罗柏挑眉,还取作猫女,这会不会太直接了点?「ChateauPetr」罗柏呛咳了起来,「二十二瓶?」他是把顶级名酒拿来洗澡吗?
「不错啊,至少你确定他花的那二十九万有将近四分之一是拿来喝酒。」其它就是嫖和赌突然间,罗柏有点明白秦皓日为何会脸色铁青了,二十九万美金是其次,万一他开轰趴却没戴套,那已经不是写借条能解决的问题了。
「好吧,我收回前言,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秦皓日只能无言地点点头。现在他恨不得指死他,却只能坐在这里对着自己生闷气。
罗柏只好安慰他,Nick应该不致于胡来,毕竟就罗柏的认识,Nick只是不像秦皓日会压抑自己,顶多任性妄为,说疯狂还称不上。
绝大多数心理医师针对解离认同症患者,会采取长期的、也较困难的重整人格结构方式治疗,让他们摆脱过去的创伤与陰影,重新以更圆融的方式去面对过去。可惜的是不管是秦皓日或Nick,对造成秦皓日双重人格的关键事件都不愿多说。
另外就是,其实罗柏倾向另一种也许不那么被医界认可的方式。他希望秦皓日与Nick能和平共处,不过这太过理想化,首先他们两个要是分别爱上不同的女人,总不能两个都娶吧?
何况,哪个女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丈夫?
「你最近生活有没有什么改变?或是压力之类的?」应该有某种症结导致这样的结果。
秦皓日又露出让罗柏想翻白眼的神情。
他根本什么都不肯说,又何必来找他?或者,大少爷只希望他痛骂Nick何一顿。
「应该是最近工作量比较多。」秦皓日柔了柔眉心,一副已经拍案定谳,不用多谈的模样。
罗柏朝天上翻了翻白眼。是啊是啊,那秦大少爷只是来找他抱怨账单太长就对了?
后来,持续了好长一阵子Nick没有再出现。至少东皓日相信没有,又或者出现的时间没有久到他能发觉。又过了两个月,秦皓日再次失去了整整五天的记忆,清醒后同样接到一堆账单。
然而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他的人格并没有被Nick取代,只不过Nick付出现的频率换了个方式。
这样也许比较好,Nick只是跑到赌城花天酒地糜烂度日,没再出现在他的家人和他工作的场所之间,Nick可以说是在他的生活领域里消失了。
不过他倒是真的留了字条放在家里任何Nick共可能看得到的地方,告诉他,他不想得性病!虽然就罗柏的,Nick品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字条是多此一举。
就这样吧!他没再和罗柏提起这件事,默默地和Nick妥协。
保险套?
秦皓日──或者该说是Nick,嘴角嘲讽地扬起,将那盒摆在显眼处的保险套收进口袋。
他很清楚,「他」这十年来过着像僧侣般清心寡欲的生活──啊!寡欲也许是吧,但清心就不见得了,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当隐士,因为他的心是火,是野兽,强自压抑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
总之,这盒保险套,绝不是那个不知几百年没的抱过女人的道德家买来自己用,当然是给他的啰!
「他」知不知道,明天就是蓝月铃十八岁生日?而「他」却送了一盒保险套给他?Nick越想越好笑,到最后简直是猖狂地大笑出声。
临去前,恶劣的因子就是无法收敛,他撕下一张纸,上头还有秦皓日工整而刚劲有力的笔迹,他在下头写了六个字,有些龙飞凤舞,有些猖狂不羁的六个字──
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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