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亮一声，敲在南柯前方的，是……</P>

一根拐杖？</P>

南柯抻直脖子，惊讶看他用拐杖探路，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踏上楼梯，经过自己身边。</P>

然后那根拐杖，准确无误地从铁门缝隙中穿了过去。</P>

少年毫无所觉，紧接着，“哐”一声，精致昳丽的好脸蛋不出意外和铁门正面对撞。</P>

“啊……！”南柯后知后觉伸手。</P>

老师今天刚刚在课堂上讲过，要乐于助人，关爱残障人士的！</P>

怎么办？要是他受伤……</P>

“谁？！”少年并没因为那一撞乱了方寸，闻声迅速站稳脚步，转头朝她厉喝。</P>

南柯吓得肩膀一缩。</P>

好凶！</P>

南柯慌张低头，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书包里，声音颤颤巍巍：“对、对不起……”</P>

“哈？”少年声调不悦拉高。</P>

南柯双手拽着书包带子，再次道歉：“对不起……”</P>

“啧。”</P>

又是一声昭彰不满的声音。</P>

南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了。</P>

她手足无措着，却听少年语气嫌恶，接着道，“关你什么事？”</P>

南柯怔住。</P>

因为她没有乐于助人。</P>

但把自己犯的错说出口，需要莫大的勇气。</P>

南柯吞吞吐吐，实在没有脸说出口，偷偷抬眼觑他。</P>

少年面朝着她，眉心拧得死紧，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看。</P>

但随着距离拉近，南柯注意到他的眼睛。</P>

和头发一样是很暗的紫色，却在灯光下焕发出温润明亮的色泽，像文具店货架上昂贵的玻璃珠。</P>

不。</P>

比那个还要漂亮。</P>

南柯的注意力顷刻被转移了。</P>

少年似乎也没打算和她计较，听她不出声，退一级台阶从口袋里摸出钥匙。</P>

南柯盯着他的手。</P>

明明是盲人。</P>

手指拂过钥匙串，分辨出正确的那一把却几乎不耗什么时间。</P>

眼睛也是……</P>

真的是盲人吗？</P>

南柯狐疑地重新看向他的脸，抱着书包凑近他的余光，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耶。</P>

少年臭着脸推开铁门，对她的小动作没有丝毫反应。</P>

南柯暗自惊叹地张大了嘴。</P>

“你住这栋楼？”少年一只手捏着钥匙，另一只手拎起拐杖探路，忽而侧头问。</P>

南柯点点头。</P>

过了两秒，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她回答：“是的。”</P>

少年听见她的答复，抿唇轻哼一下，没再说别的，用和停下来之前一样不紧不慢的步伐，兀自上了楼梯。</P>

南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反应过来。</P>

铁门开了，她可以回家了。</P>

南柯住在五楼。</P>

少年的家还在楼上，目不斜视拐过五楼楼道，继续向上。</P>

南柯气喘吁吁停在家门口，一边目送这个奇怪哥哥的背影，一边踮脚按自家门铃。</P>

今天的一切都叫南柯不解。</P>

明明该下班回家的时候，爸爸却没有回家。</P>

明明应该在家的妈妈和南意，却没有一个来应门。</P>

这次换在家门前等了么？</P>

反复叫门无果，南柯颓丧地转身，靠在门上仰起脑袋。</P>

向着楼上的脚步声还在持续。</P>

那个哥哥住几楼？</P>

明明看不见，每天要爬这么多楼梯，不会很辛苦吗？</P>

楼上声控灯亮了又暗，脚步声越来越远。</P>

南柯想着想着，再次被孤零零落在一片黑暗里。</P>

就像找不到想哭的原因一样。</P>

南柯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跟上他。</P>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路默默爬到了八楼，背着书包站在楼梯拐角，看前面的人在走廊尽头拧动门锁。</P>

八楼再往上，就是通向天台的楼梯。</P>

台阶上积着雪，一块方方正正的黑夜下，更多的雪正从夜色里星星点点地降落。</P>

现在是几点了？</P>

南柯思绪游移发散。</P>

该不会……</P>

她今天晚上都回不了家了？</P>

南柯鼻子一酸，发出一声抽噎。</P>

“你真住这栋楼？”</P>

锁芯转动，机械卡合，钥匙串被叮叮当当地收起来，少年忽而发问。</P>

“嗯……”南柯咬着下唇抹眼泪。</P>

“你家里人呢？”</P>

“我……呜，不知道……”</P>

少年叹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