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刻到第五笔时戛然而止，却也足够令人浮想联翩。</P>

浅濑响惊讶看向南柯。</P>

“你们快来看，这半块上写了好多字！”阿望蹲在地上向她们招手。</P>

伫立在乱草间的石碑上暗刻着几行小字：</P>

『生卒不详。</P>

四月，殁于黑兽齿牙。</P>

七月，吾师筑碑，与□…战。</P>

碑未成，师悲极败走。</P>

八月，……亦走。</P>

浮生若梦几经年，</P>

影峠绯雪翩跹烟，</P>

再顾君已远。</P>

岩藏道胤。』</P>

“诗写得真烂，”阿望掐着下巴，疑惑道，“这岩藏道胤又是谁？”</P>

“是南柯姑娘想找的人吗？”浅濑响问。</P>

南柯定定地盯着墓碑上被刻意抹去的两个字，没有出声。</P>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P>

……她真的把散兵弄丢了。</P>

“南柯？”阿望戳戳发愣的她。</P>

南柯忽地捂住了嘴。</P>

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浸染，瞬间变形破碎。</P>

哽咽再也忍不住。</P>

阿望慌张地站起来，抱住她急声安慰：“怎么了怎么了……”</P>

南柯从来没有放声大哭过。</P>

即使是眼睁睁看着丹羽赴死的时候。</P>

即便在亲手害死桂木的时候。</P>

从来没有过。</P>

现在她却听到自己的哭声嘹亮，不停回荡在空寂的林间。</P>

失态到不像是她自己。</P>

为什么坏事总是发生在她身上？</P>

为什么她想守护的事物永远都……</P>

“是失去了重要的人吗？”抱着她的阿望松手，南柯被一双泛凉的手抬起脸，抚过眼角，“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是其中最无可转圜的失去吗？”</P>

南柯“呜”了一声，看进泪水后浅濑响情绪淡泊的黑眸。</P>

“倘若还有挽救的机会，就不要顾影自怜，倘若没有挽救的机会，就看看身边的人，”浅濑响一字一字，“人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哭泣是最无用的应对。”</P>

“师父！”阿望小声喊，“别说了……”</P>

南柯当然知道。</P>

哭是没有用的。</P>

她咬紧下唇，用力到泛出血腥味：“我……不知道……”</P>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地被情绪左右。</P>

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P>

但唯有一件事清楚明白。</P>

南柯吸了口气，后退半步：“谢谢你，浅濑小姐。”</P>

不管要走多久，除非确认散兵已经被世界删除——</P>

否则，她绝不会放弃。</P>

浅濑响面色微讶，垂手：“若你有朝一日能抛却凡尘俗事，试着做一名真正的巫女，也不失为世间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