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双手握着手袋的细绳，踏着木屐向前走去。</P>
转过街角，第一棵行道的梦见木花飞叶茂，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抱臂站在树下。</P>
白蓝渐染的男式浴衣，深蓝染料从胸下渐次沉淀出稳重的色调，外层罩着一件灰色的羽织，流辉般的银发依旧随意低束，漫不经心打量着行人的浅色眼眸温雅而平静。</P>
“绫人先生？”南柯一怔，站住了。</P>
神里绫人循声看向她，微笑寒暄：“南柯小姐，今天这身很适合你。”</P>
“你怎么……”南柯微微拧眉，环顾四周。</P>
显然绫华并不在。</P>
“绫华去接旅行者了，迟些和我们会合，”神里绫人看出她的犹豫，解释，“如何？我们先随便逛逛？”</P>
也只能这样了。</P>
南柯跟在神里绫人身边，没问他怎么突然有了空陪她们闲逛，举起手里的手袋说：“这是上次你落在我家的东西，本来想拜托绫华转交给你的。”</P>
“嗯，绫华和我说了，”神里绫人摊开手笑，“不过如你所见，我身上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所以，还是暂时寄存在你这儿吧。”</P>
南柯扫一眼他样式简洁的浴衣袖口。</P>
理解了。</P>
也就是说，他又没带钱包是吧。</P>
稻妻城依岛势而建，他们正在逛的是上层的商业区，隔着一条蜿蜒而下的阶梯小径，城下的居民区密集而拥挤，也为烟花祭做了应景的布置。</P>
夜色笼罩下来，四处点起灯笼，整座城池灯火辉煌。</P>
“听说璃月的海灯节一向壮观，人仙同庆，热闹非凡，”神里绫人漫不经心地逛着街，说，“倘若稻妻的妖怪们也能放心出现在人类的城市，想必热闹能更上一层吧。”</P>
南柯扫视路边摊位上悬挂的妖怪面具。</P>
各式各样，红黑鬼角的，狐狸河童的，诙谐可爱，和真正的妖怪们没有半点相像。</P>
“现在的人们，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妖怪？”南柯问。</P>
“是从八重大人从幕府退位，不再摄政开始的，”神里绫人说，“据说以前，妖怪还会和人类组成家庭，共同生活，想要挽回那段和谐共生的历史，恐怕需要十分漫长的时间吧。”</P>
摊位老板笑眯眯听着神里绫人发感慨，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所以两位挑个喜欢的吧？”</P>
南柯看向神里绫人。</P>
神里绫人看向南柯。</P>
神里绫人眉尖微微一动。</P>
她这仿佛写着“你想要哪个随便选”的大度表情是？</P>
神里绫人看回架子上令人眼花缭乱的面具，略作思忖，取下最顺眼的一只白色狐狸面：“就这副吧。”</P>
南柯打开手袋掏钱。</P>
“南柯小姐，”神里绫人失笑拦住她，“我还不至于到出门逛街，分文不带的程度。”</P>
南柯停住，抬眼看他时极为不信任。</P>
神里绫人朝身后招了招手。</P>
南柯眼看着一只托马响应召唤，从攒动的人头间冒出来，向老板递上一笔摩拉。</P>
熟练地付完钱后。</P>
又动作迅速地钻回人群，大隐隐于市。</P>
南柯大为震撼。</P>
这就是贵族的生态吗？</P>
好庆幸自己当家政官的时候没有被这样使唤。</P>
“走吧，南柯小姐，”神里绫人看着她难得生动的表情，含笑把面具戴在她脸上，“离烟花升空还有一段时间。”</P>
南柯一手扶住脑后的发簪，以免被面具的绑绳带歪，一手托着面具的下缘，问：“托马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吗？”</P>
面具极大地限制了她的视野，说话的时候，她的头抬得比平时更高，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可思议地圆睁着，映着灯火，格外明亮地望着他。</P>
本就打算告白，蠢蠢欲动的心情，愈显躁动。</P>
神里绫人刚刚离开面具的手悬在空中，慢慢落在她肩上：“南柯小姐……”</P>
南柯疑惑看向他的手。</P>
不，还不到时候。</P>
神里绫人握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把人带到街边：“有人从你后面过来了，当心撞到。”</P>
南柯向后看去，几个小孩子举着苹果糖追逐打闹，欢声笑语。</P>
“还想再看一次吗？”神里绫人自然而然带着她的肩膀向前走。</P>
南柯不着痕迹让开他的触碰，眼眸微微闪烁。</P>
神里绫人笑了笑，垂手，停在路边小贩插满苹果糖的稻草棍前：“来两串。”</P>
于是南柯又一次目睹了托马迅疾如飞的付款过程。</P>
怎么说呢。</P>
南柯把面具拢到头上侧戴着，小口啃甜津津的苹果糖。</P>
再看一次还是很震撼。</P>
不久，路上有人高喊，烟花要开始了。</P>
人流随之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P>
站在通往城下的阶梯最高处，隔着一道石制的围栏，下方盛开着密密匝匝的紫阳花。</P>
深深浅浅的紫色映照在灯火微光里，“砰”一声，被空中绽放的巨大焰火点亮。</P>
一声接一声，一朵连一朵。</P>
繁花锦簇，此起彼落，铺满稻妻城深蓝寂静的夏夜。</P>
有人背着满载小型烟花的背篓，穿行在人群间卖力地兜售。</P>
“绫华和旅行者到了吗？”</P>
烟花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南柯抬头问时，神里绫人手里提着一根不知何时买来的线形烟花，刚刚点亮。</P>
神里绫人看她一眼，倾身把烟花递到她手里。</P>
又一声烟花的炸响。</P>
南柯不得不提高音量：“绫华和……”</P>
“我爱你，南柯小姐，”紧贴着耳边，靠近的神里绫人嗓音温暖而磁性，掩映在声声热闹里，“请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