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纳里的住处是一座铺满绿芭蕉的尖顶木屋。</P>

屋后飘来炭火和香料的气味，是提纳里正在准备晚餐。</P>

高处阁楼的纱窗上依稀映出少女细瘦的侧影，是柯莱在给身上的伤口上药。</P>

南柯坐在木屋前头的吊桥柱子上，放眼看风景。</P>

山风刮过桥下的溪水，呼啸声隐约，带起两岸荒草萋萋，大片的金黄色光点轻盈地起浮沉落。</P>

浸入夜色的化城郭，就像遗世独立的童话森林。</P>

万物宁静里，一双手臂从背后搭上南柯的肩头。</P>

小臂肌理精瘦，在南柯眼底闲散地交叠在一起：“你就没什么想问的？”</P>

“问什么？”南柯身体微微后仰，把重量放在散兵身上。</P>

散兵一时没出声。</P>

“如果是说你明明不会认蘑菇，却还是做出了一锅好喝的蘑菇汤，和去死域救柯莱这两件事，”南柯想了想，了然道，“是兰那罗吧。”</P>

“……你猜出来了？”</P>

“在森林里路过那些小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南柯抬头看向散兵，语气促狭，“据说只有天真的小孩子才能看到兰那罗，国崩，你这算不算是得到了兰那罗们的权威认证？”</P>

散兵果然眉毛一下子扭曲：“那是正机之神的原因。”</P>

南柯被他逗笑：“啊对对对。”</P>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P>

承认自己的心性有这么难吗？</P>

“你不觉得失望？”散兵低头盯着她眼尾的弧度，力图从里面找出一点强颜欢笑。</P>

“都说了，那是只有天真的小孩子才能见到的，”南柯坦然反问，“天真和孩子，我有哪一点符合吗？”</P>

早已不再天真。</P>

早已不是孩子。</P>

对大多数人而言或许有些残酷，但南柯自我认知清晰，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有能看见兰那罗的可能。</P>

比起那些无谓的失落，她更好奇其它事。</P>

“国崩，”南柯抬手，用食指勾勾散兵的小指，“一锅蘑菇汤，换你帮兰那罗们跑腿去死域救人，划得来吗？”</P>

“如果你的战斗直觉能更敏锐一点，”散兵抓住她的手，俯身把下巴也放到她肩上，“这桩交易至少能划算一百倍。”</P>

被他这么一说，南柯又想起白天那阵猛烈扑来的邪气。</P>

只是回想，似乎就有残留在脸上的阴森感，顺着毛孔缓缓地往皮肤骨血沁入。</P>

南柯屏住呼吸，猛地歪头向散兵脸上蹭，试图抹去那股心惊胆战的触觉。</P>

散兵低笑，抓住她的下颌，柔软的唇温贴上来：“知道怕就好，还有的救。”</P>

“我当时只是吓了一跳，其实是瞄准了的……”南柯嘴硬。</P>

南柯的脸被扭过去，对上一双映满萤火的阴暗紫眸：“幸好是这样，否则，有的人就要遭殃了。”</P>

又、又亲了！</P>

刚给自己上完药，想到南柯的手会不会还疼，于是捏着一瓶清凉油跑下楼的柯莱躲在门后面，满脸通红地内心尖叫。</P>

她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家人呢……</P>

呜哇……</P>

第二天一早，等南柯睡醒，提纳里已经不在了。</P>

“南柯小姐，早上好！”柯莱笑容灿烂地带她洗漱，亦步亦趋道，“师父出门去巡林了，待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就一起去七天神像吧！”</P>

雨林里的阳光分外金黄，从拉起的纱窗间落进柯莱的发旋，看在南柯眼里，就好像有一只早起的小绿鸟，迎着阳光对她叽叽喳喳。</P>

“柯莱，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南柯擦掉脸上的水珠，困惑。</P>

“好事？”柯莱笑出一口白牙，双手交握在身后，身体左摇右晃，“没有呀？”</P>

南柯：？</P>

少女心事总是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