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芙宁娜紧咬下唇,没能说下去。</P>
她受伤了。</P>
不处理的话,舞会上的所有人都将会知道——水神芙宁娜颜面扫地,狠狠摔了个狗啃泥。</P>
芙宁娜伫在原地许久,终于慢慢回头,看向南柯。</P>
不久之前,还在华丽灯光下敞怀大笑的少女神明的脸庞,掩在被寒气浸透的发丝间,苍白又惶惶。</P>
就这么映入南柯眼帘。</P>
像一座重心不稳的冰雕,随时摇摇欲坠。</P>
南柯不了解芙宁娜。</P>
尽管她今夜撞见的芙宁娜,脆弱怯懦得不像是位神明。</P>
但南柯也知道,即使贵为神明,也有七情六欲、不可说的私愿与隐藏的心情。</P>
南柯回视芙宁娜,竖起食指,静静落在嘴唇中央。</P>
芙宁娜肩膀一垮,仰天叹出一口长而透明的白雾。</P>
深夜的便利店。</P>
南柯迈出门槛,走进旁边深黑的建筑物阴影中,将买到的东西递给台阶下抱膝坐着的芙宁娜。</P>
是创口贴、还有一双白色的过膝袜。</P>
得将芙宁娜膝上的伤口遮起来才行。</P>
芙宁娜低头接过,半晌没有动作。</P>
“芙宁娜大人?”南柯问。</P>
“别叫我名字。”芙宁娜为难道,“你住在哪?我不能在大街上处理,万一有人认出我,我就……”</P>
“我住的酒店有些远,”南柯撑膝俯身,说,“要进房间的话,有可能会被店员看到。”</P>
芙宁娜抬眸,一对忧郁的天蓝色瞳孔向着四下黑暗处逡巡,似乎开始考虑找个旮旯躲起来弄伤。</P>
“您怕高吗?”南柯沉吟问她。</P>
“我可是高高在上的水神,才不会怕高。”芙宁娜被看扁似的不悦咕哝。</P>
“那么,就到钟楼上去吧?”南柯指向枫丹廷的夜色下,最显眼的一处高楼。</P>
芙宁娜皱起眉头:“那么高,要怎么上……哇啊!”</P>
芙宁娜被南柯抱起来,忍不住小声惊呼。</P>
“这算是我的秘密,”南柯背后,两对白色羽翼显现舒展,激起雪尘,振动风声,带着她们升空,“请不要说出去哦?”</P>
芙宁娜抱着南柯的腰,好奇伸手去摸她的翅膀。</P>
和散兵力量外泄形成的神环虚像不一样,南柯的梦之翼是切实有形体的造物。</P>
芙宁娜摸到凉凉的羽毛。</P>
依稀还能感觉到下方温暖的力量。</P>
芙宁娜稍稍抹去阴霾,脑袋搁在南柯肩上,问:“你是天使?还是妖精?”</P>
“这个嘛……”解释是项大工程,南柯笑着含糊其辞,“是类似的东西吧。”</P>
为了避免再上一次报纸,南柯飞得很快,不下雪的冬夜,寒冷变本加厉,降落在钟塔上的时候,她和芙宁娜都快要冻僵。</P>
芙宁娜谢绝南柯的帮助,呵了好几次手,笨拙地贴好创口贴,再换上长袜。</P>
虽然还是看得出一点痕迹,但应该没人会在意这种细节吧?</P>
芙宁娜自我安慰,把换下来的短袜塞进口袋。</P>
钟楼的顶部十分狭窄,四面只有支撑着尖顶的四根低矮石柱,南柯抱臂坐靠在其中一根上,正在等芙宁娜处理好伤口,再不为人知地送她回去。</P>
芙宁娜盯着南柯,暗暗瞧了好一会儿。</P>
没有翅膀的时候,看起来就只是个气质独特的外国人。</P>
“你叫什么名字?”</P>
短暂整理心情之后,芙宁娜语气回归昂扬,又变回那个骄傲的神明形象。</P>
南柯早就知道芙宁娜在打量自己,任由她看着,闻声转头,搬出打好腹稿的自我介绍:“我叫南柯,是来自稻妻的一位旅者。”</P>
“旅者?我可不记得,我对你这样的旅者发过邀请函。”</P>
“实际上,为了面见水神大人您,我付出了一点代价,从某位受邀者那里换来了请帖。”南柯不好意思道。</P>
“嗯——”芙宁娜拖长声音轻哼,“你面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先说好,我是贤明的正义之神,可不是所有无理要求都会满足的。”</P>
南柯斟酌措辞:“我想询问您的事情,是有关枫丹洪水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