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微微一怔。</P>

……还以为提纳里他们特地等在大巴扎，是从艾尔海森那里听说的消息。</P>

原来，是纳西妲安排的？</P>

真亏卡维能憋住，一个字也不说呢。</P>

南柯抬头，重新审视起四周。</P>

须弥特色显着的建筑，每一面浅绿的墙壁都装饰了玻璃，简单，透明。</P>

夕阳从无处不在的窗户落进木色的地板，整座房子窗明几净，看不见一丝阴霾。</P>

走廊两侧装饰着浅色的油彩挂画。</P>

尽头不算宽敞的露台上，有一张矮方桌，一对藤编的蒲团。</P>

这是设计给二人独居的居室。</P>

卧室前方方正正的方格推门，则刻意融合了须弥与稻妻的风格。</P>

兰那罗完成任务，自觉消失了。</P>

南柯拉开门。</P>

房门正对的墙壁上，散兵趴在大开的窗台，两片纱帘被穿堂风撩起，软软拂过少年风中凌乱的紫色短发。</P>

散兵回头，眼尾一抹殷色尤为艳丽。</P>

“说是担心挑不到我们心仪的颜色，让我们回头自己选。”衬着窗后开阔的山川与河流，他转身，向南柯淡声说。</P>

南柯向散兵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散兵说的是窗帘的颜色。</P>

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P>

就在刚才钻进耳蜗，关于“家”的字眼，忽而莫名变得有了实感。</P>

南柯的心跳飞快紊乱，连带发出的声音也充满不确定：“……可以吗？”</P>

“可以什么？”散兵看着她。</P>

“纳西妲说，”南柯去到散兵身边，望向窗下的花园，初开垦的土地上，开满了新移植的鲜花，“这里是给我们的……‘家’。”</P>

南柯嗓音颤了一下。</P>

她的表情也毫无自觉、毫无预兆地变化。</P>

散兵却清清楚楚看见了——南柯的眼角一下子红了。</P>

“你喜欢的话。”</P>

他拉过怔忪的人，在她的眼下亲落一个淡淡甜酒味的吻。</P>

咸涩的湿意便无声落了下来。</P>

礼物、惊喜，任何用来讨她开心的东西。</P>

根本不需要他来准备。</P>

虽说有些气馁。</P>

但就这样了吧。</P>

散兵第一次觉得，接受他人的好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P>

他们早已经与这个世界泾渭分明。</P>

经年流浪，也注定不留痕迹。</P>

如果真的有一个地方，愿意给他们容身之所。</P>

须弥……也挺好的。</P>

“咦？我……”</P>

南柯被散兵亲吻着，哭着，忽而后退，错愕抬手地触摸脸颊。</P>

“怎么……”</P>

怎么她满手湿润，全是自己的眼泪？</P>

怎么这样溃堤而出？</P>

怎么这样不可抑制？</P>

几乎让她哭出哽咽？</P>

简直……</P>

像是身体里，突然钻出另一个陌生的自己。</P>

一直潜藏在看不见的角落。因为某个引子，在这一刻探出伤痕累累的手指。</P>

被泪水包裹的视野中，南柯混沌抓住面前人的手臂。</P>

破碎光斑里，清冷紫色仿若水彩洇开一般，晃动不真实的昳丽。</P>

“国崩，我……”</P>

南柯的声线困顿，仓皇，破碎。</P>

她仿佛朝圣的虔徒毕死祈视无言的神偶，紧紧凝望散兵，向他寻求一个答案：“……我，为什么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