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举止挑不出丝毫的问题。</P>
可他与她的对话却又分明是在极限拉扯,他还特意摔了杯子,试探她会不会武功。</P>
曹静和慢慢放缓了脚步——江沧这个人,要么一点秘密都没有,要么有大秘密。</P>
八年卧底的经验让曹静和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P>
只是她并不知道,江沧也是一个极其相信直觉的人。</P>
他见过太多来和他“相认”的女孩子了,今日见到的这个是让他觉得最像戚文的。</P>
不只是容貌,更重要的是体态、神韵、一颦一笑。</P>
江沧走进里间,用钥匙打开了一只箱子,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些过冬的衣物,把那些衣物取出,箱底竟是一把长剑和一只锦盒。</P>
江沧拿出锦盒,他伸出手左右转动着锦盒外的开关,只听得咔嚓一声,锦盒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的锦缎上卧着一支蝴蝶簪子——他要想证明曹静和是不是戚文的女儿,可以查验一下她右肩有没有那块烙印,此前那几个假冒的,也都是用这种方式验证的。</P>
只是,他需要好好筹划一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验证,不能让那些来认亲的女孩子知道自己是怎么辨别真假的。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只怕日后来找自己认亲的女子人人都有个蝴蝶烙印在肩头了。</P>
纵然江沧知道,现在去接近那位身份不明的女子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可他还是想去,这是母亲的心愿,万一这个曹静和真的是戚文的女儿呢?</P>
就在这时,一个女童的声音从江沧身后传来:</P>
“爹爹爹爹!娘亲又发疯了,娘亲又发疯了!”</P>
江沧闻言,连忙把簪子收进锦盒里锁好,又把锦盒放回箱子,顺手拿起一件冬衣就把长剑和锦盒都盖在了下面。</P>
“爹爹,娘亲正在厨房里闹呢!”</P>
女童上前着急地望着江沧,江沧佯装正在整理衣物,连忙锁上箱子,起身牵起女童的手,往后面的厨房走去。</P>
江沧的女儿江素素今年八岁了。这个孩子生得不是时候,没赶上大周繁荣富庶的年代,她出生那年正赶上长安沦陷,皇室宗亲迁都汴京,处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P>
江沧跟着岳父瞿炳留在了长安,经瞿炳举荐,在戎狄王庭做官,百姓们一时对瞿家骂声一片。</P>
而江沧的夫人瞿惊鸿在生完素素以后恰逢天下大乱,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度抑郁。再加上父亲和丈夫的投降,百姓们终日对他们谩骂不止,瞿惊鸿的精神渐渐失常,没过多久竟患了失心疯,一年比一年严重。</P>
如今,清醒的时候已是极少。</P>
江沧带着素素赶到厨房时,瞿惊鸿正披头散发地提着菜刀,把厨娘和小丫鬟赶了出来:</P>
“你们都给我去死!都得死!你们都不是好人!”</P>
瞿惊鸿把菜刀砸向那厨娘,厨娘吓得拔腿就跑,菜刀落在地上,咣当一声又弹起。</P>
江沧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往一旁躲去。</P>
瞿惊鸿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可她却对着半空中又是抓又是挠,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撕碎一样。</P>
江沧眼疾手快冲到她身后,抬手点了她的穴位,她才终于安静下来,歪倒在江沧怀里。</P>
江沧把瞿惊鸿打横抱起,放到卧房的床上,又让丫鬟去端药来。瞿惊鸿需要靠药物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她现在即便是昏睡着,脑中也依然在挣扎吵闹。</P>
可怜的素素跟在父亲身后来到卧房,她看到父亲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只垂眸望着她母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但是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在她八岁的脑海中,从能记事起,她的母亲就没有一日是正常的,父亲也总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母亲,一点办法都没有。</P>
素素上前拉了拉江沧的衣袖,江沧回过神来,望向女儿圆圆的大眼睛。</P>
“爹爹,快要过年了,我听说街上的年货越来越多了,可热闹了,你可以带我去街上玩吗?”</P>
江沧无奈地抬起手,抚了抚女儿的小脑袋,沉声道:</P>
“不行,我们不能轻易出门,不然又要被人家指指点点了,传到你母亲耳朵里,她的病只会更重。”</P>
素素不解地看着江沧,失望地问道:</P>
“可是爹爹,你不是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周的事吗?他们为什么要骂你呢?”</P>
因为事情不是大家表面看到的那样。</P>
素素还太小,江沧还不清楚汴京城如今的局势,怕她出去乱说,也只能点到为止,不敢告诉她太多。</P>
当时戎狄败退,瞿炳自杀,江沧本来准备先躲一阵的,可成国公却亲自派人去长安把江沧押回了汴京。江沧知道,父亲是想赶在皇上之前找到他,如此才能保下他。</P>
可这样却直接打乱了江沧之前所有的计划,只能被迫急匆匆地离开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