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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黎氏癫狂的样子,胭脂只是觉得心下一片冰冷。
其实黎氏现在说的好听,可当初水涟漪帮她的时候,也问过她的意思,是她自己说愿意服侍谢正兴,水涟漪才安排的。
当初水涟漪是真心想要帮助黎氏的,若是黎氏说出了自己的苦衷,说自己有心上人依着水涟漪的性格,如何能不成全黎氏呢。
可这一切黎氏都没有说,到了现在,黎氏却又是这番说词了,不过是再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黎玉华,当年小姐问过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愿意伺候王爷,她来安排,你是如何回答的,你自己还记得吗?”胭脂还清楚的记得这件事。
虽说黎氏没有自己主动去找过谢正兴,但是也从来没拒绝过旁人的安排,因为老王妃也是安排过的,只是被谢正兴给拒绝了。
水涟漪亲自安排,谢正兴也恼怒了一两次,最终在水涟漪的劝说之下,到底还是跟黎氏圆房了,这都是有据可依的。
黎氏愣了一下。
胭脂却继续说道:“当初王妃也是郑重其事的问过你,如果想要服侍王爷,她来安排,你如何说的,你跪在王妃面前,对天发誓,说即便生下了王爷的孩子,也永远尊王妃为嫡母,她只是一个庶母罢了,而且孩子也可以留在王妃这里抚养,你永远是王妃的奴婢,这话你应该没忘记吧。”胭脂质问道。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一句都不作假的,当年,这黎氏的确是这样说的。
也正是因为黎氏这样说,让水涟漪觉得黎氏也是个好姑娘,这才安排了黎氏伺候谢正兴,黎氏才能怀上孩子的。
“你如今又说是小姐害了你,断送了你的幸福,如果当年小姐问你的时候,你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小姐即便是千辛万苦,也会送你离开王府,让你和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而今你不过是为自己找个借口罢了,当年也是你自己嫌贫爱富,想要攀附王府和王爷,你想要伺候王爷,也是想着,有了夫妻之实,你生下子嗣之后,就能在王府站稳脚跟,有子傍身,自然就把王妃给比下去了。”胭脂冷笑着说道。
黎氏有些心虚,不敢直视胭脂的眼睛。
胭脂却继续说下去:“只是你万万没想到,你和小姐竟然先后怀上了子嗣,小姐的身孕算起来竟然比你还早一些,这才让你的希望落空了,有了小姐的嫡出珠玉在前,你即便是生个龙蛋出来王爷也不稀罕了,你后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自私自利的缘故,你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人。”胭脂指责道。
其实胭脂的话是一点儿也没错的,黎氏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她当年虽然有心上人,可是那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般家族罢了。
和黎家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
黎氏能舍弃自己的青梅竹马而到王府来做侧妃,虽然多少有父母逼迫的缘故,可到底也是自己乐意的。
这如果抵死不从,父母也不会过分勉强的,毕竟黎家也不是只有黎氏一个女儿的。
她们何苦非得要强迫黎氏呢。
若是黎氏在王府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所以黎氏根本自己嫌贫爱富,想要攀附高门罢了。
但是多少心里也对青梅竹马有些眷恋之情,入府之后,才随波逐流,没有这么主动罢了。
可后来水涟漪提出要帮她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拒绝了。
只是一切都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罢了。
她今日说这些,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其实黎氏也明白,当年水涟漪是真心待她的。
她也是个人,也不可能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和水涟漪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二人只能活一个。
这是立场决定的,不是她选择的。
“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即便是我不该做的,我也都做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遭到报应了,你还想如何,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黎氏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一脸无惧的说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谢正兴是不会叫她好过一天了,她又何必去管这些呢。
“你现在的下场都是你的报应,你儿子有今天也是你的报应,黎玉华,你活该,我只看着你今天的报应都来的太迟了。”胭脂狠狠的说道。
黎氏瞪了一眼胭脂,忍不住冷笑:“你这般恨我,只是因为我害了水涟漪的缘故吗?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旁人看不出来吗?当年,你是水涟漪的陪嫁,这么多年一直都陪在水涟漪身边,她不能生育,她也想过提携你做通房,生育子嗣的,毕竟比起一个外人,你这个从小伺候她的人,更令人信任不是,可是没想到老王妃竟然做主替王爷娶了我,就让水涟漪打消了这个念头,你飞上枝头的梦就破碎了吧。”黎氏满脸嘲讽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黎氏说的也是实情,但年的时候,水涟漪跟胭脂说过这件事,不过是说黎氏进门了,这件事就作罢吧。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水涟漪进门好几年,都不能成孕,而也看过不少名医,坐胎药都吃了无数,可就是怀不上孩子。
不少大夫都说过,这是水涟漪的体质问题,天生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而且身子也不太适合生育,如果能有孕一次,往后可能还好生养些,若是一直不能受孕,大约也是没有子孙缘分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水涟漪就想着抬了胭脂给谢正兴做通房了。
这事儿水涟漪已经先跟胭脂打过招呼了,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老王妃却先一步行动了,就把黎氏给抬进门了。
水涟漪只好作罢了。
胭脂也就没做成通房。
要说胭脂心里一点儿气没有,也不太现实。
毕竟这也是她唯一飞上枝头的机会,就被黎氏强占了。
这从后来黎氏在水涟漪身边,胭脂也没少给黎氏脸子看,就能感觉的到,黎氏不是傻子,而隐约听到主仆二人惋惜这件事,心里也就明白了。
“对,当年小姐是有这个意思,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是小姐的陪嫁,小姐做主把自己身边的陪嫁给姑爷做通房,哪家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也是小姐做主,开了脸,才正式成事的,后来小姐对这件事作罢,我虽然细腻了失望过,可也接受了,并且从来对王爷没有过逾矩,只是一心一意伺候小姐,我身为小姐的奴婢,扪心自问,也是问心无愧的。”胭脂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起来,水涟漪是个很是正派的人,她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是如此。
胭脂虽然有些失落,可是失落过后,也没做过什么勾引谢正兴的事情,只是有些针对黎氏罢了。
可这都是人之常情啊。
没有人会对抢了原本是自己东西的人客气吧。
不过到了后来,这心结也就解开了,胭脂也没有飞上枝头的心思了,水涟漪生下孩子后,她尽心尽力的伺候水涟漪,照顾孩子。
后来水涟漪去世后,她更是尽职尽责的照顾两个孩子。
她没有半点对不住小姐的地方,只是黎氏迫害她,才让她离开王府的。
胭脂这番话,怼的黎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黎氏内心也清楚,胭脂的性子也和水涟漪十分的相似。
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话倒是也没错的。
“你这样的人,我都多余对你说这样的话,你但凡知道感恩的话,就不会这样谋害小姐,小姐是个多好的人,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每每午夜梦回,你就没有半点内疚和不安吗?”胭脂声声质问道。
“水涟漪把敌人当做亲人,是她自己傻,她这样的傻子,即便不是,也有别人,我为何要对她手下留情呢,行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了,我知道我以后不会以后好日子过了,你就等以后再来看我的笑话吧。”黎氏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听了黎氏的话,胭脂也知道,多说无益了,也就直接离开了。
而谢正兴和谢景城还有谢景灏兄弟二人离开了地牢。
父子三人一起回到了水涟漪的灵堂。
此番谢正兴没让任何人进来,只是父子三人在场。
偌大的灵堂,显得有些冷情。
谢正兴带着兄弟二人来到水涟漪灵位前。
谢正兴带头跪了下来。
谢景灏虽然有些意外,可也扶着谢景城跪了下来。
“这些年,是我糊涂了,对不住你母妃,也叫你们兄弟二人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灏哥儿,这些年,我都觉得是你害死了你母妃,一直对你不好,甚至还又一次差点伤及了你的性命,也伤了诚哥儿,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谢正兴每每想到这些,心中都绞痛不已。
若是当年,他真的错杀了谢景灏,或者是伤了谢景城的性命,诸城了大错,就是不可逆转的了。
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水涟漪啊,真是死一百次也难以宽恕自己了。
兄弟二人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谢景灏今年二十四岁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可是他却从来没过过一次生辰。
每年他生辰的时候,都是镇南王府气氛最压抑的时候,就连祖父祖母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提过生辰的事。
因为这水涟漪刚刚过世的头几年,每当她的忌辰,谢正兴几乎都是要发疯发狂的,谁还敢提给谢景灏过生辰的事情啊。
不过是老王妃偷偷的让人给准备一碗寿面也就罢了。
其实谢景灏从小就受了不少委屈。
他一出生,水涟漪死了,洗三,满月,周岁礼,统统都没有。
哪怕是二十岁的弱冠礼,也没有。
总归谢景灏的生辰,在镇南王府就是一个非常忌讳的事情。
“灏哥儿,我知道,你二十四岁了,从未过过一个生辰,每年你生辰,你都很闹心,今年好好的给你过得生辰吧,想必这也是你母妃乐意看见的。”
“算了,不必了。”谢景灏淡淡的说道。
到了这个年纪,他真的不需要在过生辰了。
年幼的时候,看着大哥二哥生辰的时候,都这般的隆重,而他的生辰,却是连提都能提,他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可是时间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到了现在,他真的不需要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了。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这些年,我知道你遭受的一切,并不是我轻飘飘说几句就能弥补的,我往后会好好弥补你的。”谢正兴转头看着谢景灏,眼中尽是愧疚之情。
“父王,真的不必了,我如今年岁大了,倒是觉得儿时吃些苦楚,也是挺好的,否则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谢景煜倒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可是父王心里对他是什么看法,您自己也知道,我和大哥都挺好的,大约这就是命吧。”谢景灏也是把一切都看透了。
“你先扶着你哥哥起来坐着,他身子不好,连番折腾,到底也经不起。”谢正兴说道。
“父王也起来吧,这么多年没了,想必母妃也不怪父王了,毕竟这一切也不是父王心中所愿的。”谢景城劝道。
因为实在也是没有做父亲的跪着,他们两个做儿子的坐着的道理。
“不了,我会在这儿守着你们母妃的牌位七天七夜来赎罪,这些日子我不会离开这灵堂了,我自诩对你母妃痴情一片,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女人,这些年,我虽然也有过别的女人,可是我却做到了只爱她一人,但是我没有保护好我和她的孩子,我让你们兄弟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我要对你们母妃忏悔。”谢正兴满脸愧疚的说道。
其实按照一个王爷的标准来说,谢正兴真的不是耽于女色的人。
这都多少年了,谢正兴才纳了这么一个侧妃,而且子嗣也极少。
谢景城和谢景灏对望了一眼。
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像也是没法劝慰的。
这能任由他这么做了。
“父王,您也保重身体吧。”谢景城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我心中有数,这是我欠你们母妃的。”
谢景城也没法再说。
想了想,谢景城终究开口说道:“父王,黎氏和二弟你打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