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海,我买了牛尾骨,你拿进去,用高压锅压出来,我一会儿去送饭,给我妈带点去,医生说多吃点牛肉汤,增加蛋白质,”
“行,我来,”他放下碗,惦着牛尾骨的袋子进了厨房。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都给你和二姐留了饭,你拨出来点,大哥也没吃呢!”
英子喊着大哥,兄妹俩坐一起吃饭,
“大哥,牛尾汤熬好,你给爸爸也喝点。骨头爸妈也吃不成,你和赵振海吃了吧!”
“行,”大哥答应。
“英子,”大哥进了爸爸房间里,拿出一叠钱,递给英子,
“干嘛?”
“你看家里一下多这么多人吃饭,我说给赵振海,他不要,你嫂子让我一定要给你,前一阵爸爸住我那,他的工资我们也没怎么花,你大嫂让我拿给你,贴补下生活费,”
英子肿泡泡的月牙眼对着哥哥翻了下,“你收起来,妈妈说了,爸爸在谁家住,工资卡就归谁家管理,你和大嫂也辛苦了,我不要,你收起来,咱们兄弟姐妹的,说什么啊!大嫂的心意我懂,也领了,”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笑了笑,“咱爸妈是通透的人,刚才妈还说让我取她的工资,嘿嘿,这几个月她说她没花钱,让我拿出来,给你们改善生活呢!”
“唉,咱妈命苦,”大哥低语。
“哥,妈妈已经给爸爸说了,妈妈猜到自己不行了,昨晚她疼的尖叫,我从没见妈妈那么痛苦,平时她都忍着,她可能忍了。我,”英子说不下去,抱着碗。
大哥到底是男人,他用手拍了拍英子端碗的胳膊,“你也别难过,唉,爸爸病了,我们都关注爸爸去了,忘了妈妈了,拖的时间长了。”
“哥,以后你,你和大嫂,要多关注自己,别总玩麻将,伤身体,安排好时间,锻炼锻炼身体,等你退休了,就出去玩,像我朋友娥子她公婆那样,身体好,到处去玩,别像爸妈累一辈子。”
大哥或许也深有感触,自己爸妈这才多大,还没为自己干一点事,眼看着就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我知道了,”他笑了下,“秋秋在学校怎么样啊?”
“还可以,前几天还说去娥子公婆那了,爷爷奶奶给他做了顿大餐,”英子想到儿子,说的好像很久没吃饭了一样,打了一顿牙祭。
“咱们家,就秋秋有出息,以后你也能跟着享福了。”
赵振海已经把骨头放进高压锅锅里了,走出来就听到大舅哥说的话,
“享福还早呢!我们也得为他奋斗,男孩子买房都是大头,我一听人家说这话题就头疼,”
哥哥,“呵呵,越有出息花钱越多,”
“哥,咱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以了,”
“嗯,咱家多亏了振海,大大小小帮了不少忙,你可得对他好点。”
英子看一眼又吃起来的赵振海,“呵呵,行,赵振海,我今后一定对你好,再也不吼你了。”
“哈哈,吃你的饭吧!假模假样的。”
火上的高压锅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来,英子起身进厨房,把火关小了点。
......
快元月了,周伟那边给娥子打来电话,他帮着几家人定的房子就要开盘了,让他们做准备,到时候要去签买卖合同,现在房子很紧俏,不按时来就当自动放弃,定金也不还。
周伟说不上心中现在是什么感情,要说是爱恋,太肤浅了,他和成波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秦秋现在也不避讳自己打电话,偶尔聊天挺亲切,秦秋这人确实厉害,竟然和他老婆聊天能聊的天昏地暗,自己好像是给老婆找了个铁杆朋友。
认小珠子为干女儿,当时确实私心很重,觉得不能时刻想着秦秋,把她的女儿当成自己女儿也不错,他把自己在西藏的补贴给自己的女儿买套房子,也算是对自己前半生一个交代。
他本想成波可能会不愿意,不过成波确实不愿意不高兴,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非要给钱,最后只好答应把自己儿子拜给成波了,他们以给儿子今后娶媳妇下聘为理由给买了金器,两个孩子竟然成了一个联系。
前面是王晓来买了套小房子,廖怀英也要来,他儿子秋秋是个好孩子,竟然考上了西南政法,这小子有出息。
秦秋说廖怀英的妈妈要不行了,他拿出电话,找到廖怀英的号码,
“廖怀英,”他不知道怎么打头说话,不能直接问人家妈还在不在吧?
“妈呀!你这大领导闲了啊!还给我打电话,”
廖怀英还是那个样子,说话口气没变。
“我跟秦秋通了电话,知道你妈不好,还没说什么,她倒哭一鼻子,”
“她就是个脆弱的人,我妈不好,医生说,大概就这几天吧!”
周伟听不出廖怀英声音里的感伤,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她也哭鼻子,自己还可以安慰下。
“没事,我挺好的,谢谢你啊!本来就知道的,九月份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我妈就三个月的时间了,王暮说就这几天了,拖不过元月份。”
周伟刚说:“那你要......”
廖怀英就打断了他,“不用安慰我,我下一步任务就是送我妈妈走,她活着也是受罪,走了就不疼了,”她的声音还是装不下去,哽咽起来。
“周伟,我妈,要疼死,我真的希望她赶紧走,止疼针止疼药都不管用了,她已经开始昏迷了,叫也叫不醒了,”
周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嗯,生命到了尽头,做儿女的只能看着她走,别太累了,保重好自己,”
这一年的十二月三十一号中午两点,英子妈妈完成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她的儿女们守在她的身边,她的老头又被捆在了轮椅上,拉着她的手送她走了,她或许是幸福的吧!
疼痛已经没了,她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房,医生给她盖上了一床白色的床单。
她的老头听她的话没有哭喊,她的儿女们也没有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