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城听秦秋话头，忽然又觉得刚才秦秋没有完全说实话。

“那成波，下午能回来吗？”

“他，我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到家，可能要晚上了，朱云城他弟弟也不在，所以把他这个死鸭子赶上架了，今天羊群转场，他得跟着，”

看来没大事，周简城心说，还能进山吆喝羊群，不是被隔离就好。

两人放下电话，娥子心里笑了，消息都能传到蒙州来，看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点不假啊！

她今早本想给弟弟打电话，倒下去就睡着了，她给弟弟拨过去，

电话一通就传来正江的声音，“姐，你们下山了？昨晚给你们打电话没打通，”

“嗯，我半夜下的山，睡了个回头觉，我家那两个宝没事吧？”

“没事，挺乖的，今天星期天，我出来给他们买排骨，都要吃排骨，”正江正在农贸市场里晃悠。

“家里冰箱里有啊！你别买了，冰箱里有好几袋子，我都标注好的，羊排猪排都有。”

正江进一个店里，“姐，不说了，你不用管，那两个挺听话的，你也别操心，我挂了。”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娥子郁闷的，话还没说完呢！

挂了电话的娥子，看了下表，该去成红婆婆那吃午饭了。

成波跟着羊群一路下山，两只牧羊犬上蹿下跳的，他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跟在羊群后面，瞌睡的几次都要从马背上掉下来。

没法子，他一夹马肚子，打着呼哨，那两只狗跟着他直往前跑，一阵奔驰，自己也清醒过来。

现在他的样子就是地道的一个牧羊人，二十几头牛，有八九头是牧民自己家的，牧民的老婆也骑了一匹马，她主要是跟着牛群，牛都挺听话的，几个牛身上驮着一些牧民家的被褥衣物，还有一些干柴，是路上烧水用的，慢慢悠悠的走着，不过牛还是比羊跑得快些。

成波彻底清醒了，又往回骑，他得跟着羊群，一个人看不住，途经几个居住点，有些人会偷羊。

两只狗乐的不得了，围着成波的马来回奔跑，成波很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奔跑，风在耳边细语呢喃。

他真想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与世无争，春天青草发芽，夏天满山满谷的风吹着齐腰的草，还有成群的像白云般的羊群，秋天灰色中泛着金色的草原被阳光照射的金碧辉煌，冬天白雪覆盖之下大山沉寂肃穆，让人不自觉的就有了郑重其事的样子。

他喜欢这样的自然世界，他爱这样的大山。

到了一个聚居点了，成波用哈萨克语对着那两只跑的疯癫的狗说，让它们一边一个看着点，别说这两个家伙大概知道该他们显神通了，好像听懂了一下一个把守一边，来来回回的跑着，一边跑一边吠叫，牧民也是放开嗓门，“嗷嗷，嗷嗷，”叫，

成波感觉他们很像途径土匪的“窝点”，一不小心就要留下“买路钱”。

这样的聚居点有两个，一个点住着十几二十户居民，也是靠放牧生活，很多都是汉族人。

二十分钟后，他们走过了这个点，成波骑马走在最后，他很警惕，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顺利通关。

他们的牧民是个很机灵的一个人，朱云城很喜欢他们一家，允许他把自己的八九头牛和三十几只羊一起带来。

他很感激朱云城，他自己没草场，放在别家草场是要给钱的，这里不仅给他们工钱还管吃喝，对他来说不仅人的吃喝管了，牛羊的吃喝也管了，还有工钱拿，所以他很尽心尽力，他两口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就是跟着成波已经到了冬牧场的那两个牧民。

走了十多公里，又过了一个聚居点，成波也没个表，今天他特意把表放在娥子那，看表总会让人焦躁不安。

几百只羊拉了很长的一条线，太阳已经暖暖的晒背了，大概是正午了，在前方的牧民撩开嗓子在对他叫。

成波对着他挥手，前面有个窝子，要休息了，牧民老婆带着牛群走在最前面，可能她已经烧好水了，中午的吃点东西。

成波拉了下马缰，夹了马肚子一下，马慢跑起来，“嗷，嗷，”他嘴里发出叫声，

羊群在聚拢，狗子又跟着跑起来。成波想下午得让狗子跟他骑马了，跑了那么长时间了。

羊群临时在窝子里休息，狗子又忙活了一阵，等成波他们盘腿坐下，两狗子已经喝了半盆水，成波端起热茶碗，跟狗子一样狠狠的喝了两碗。

牧民妻子把方便面放在三个大碗里，一人两个煮好的鸡蛋，倒进烧开的水里，还有一根火腿肠，这都是昨天成波买的，光啃干囊胃受不了。

没一会儿，山窝子里就飘出了康师傅方便面的味道，三个人都饿坏了。

成波还吃的斯文点，他把自己的一个鸡蛋递给牧民，牧民跟他笑了笑接过去。

牧民是知道成波的，当官的，不简单，还能流利的说他们民族的语言。

成波跟他聊着家常，四个孩子，两个大的跟他们一起放牧，两个小的，一个丫头上初中，一个小儿子刚上小学，夏天跟着爷爷奶奶，冬天，羊群到了冬窝子，老婆就可以回去了。

他笑的很满足，他说朱云城已经答应他让他多养二十只羊。

成波知道，今年朱云城和妹妹的羊都卖的差不多了，一下也发展不起来，草场也就不多他们牧民家的几十只羊了。

开春他们还预备让别人家的羊群进来，可以挣点钱。

女人不插言，默默的坐旁边听他们讲话，等大家都吃完了，她起身把碗收起来，倒了一点水冲了冲，掏出一包散装的卫生纸，拿出一张沿着碗边擦了一遍，算是洗碗了。

路上要节约用水。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又起身了，狗儿还睡了一觉，牧民一吆喝狗子立刻跳起身。

头羊开始慢慢吞吞的走起来，上了路，成波打了声胡哨，两只狗都来到了他身边，他弯腰把一只狗狗抱到了马背上趴着，另一只在底下跃跃欲试想上去，嘴里唧唧歪歪哼唧。

牧民骑着马过来，他跳下马把另一只抱他的马背上去，两只狗挺乖的，长长的趴着，一个头朝前，一个头朝后，马一点都没反感，两匹马驮着两只狗跟在主人身后。

成波坐了六七个小时的马，屁股也受不了。牧民牵着马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娥子整个下午在家里整理她的资料，电脑没网络没关系，文件夹里那些资料都是手到擒来，娥子对这些山里少数民族算是很熟悉，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成波钻山了，哪能不了解？她就是学不会人家语言，怎么学都不行。她算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语言天赋，就像上中学的时候学英语，背单词，能把她背哭。

周简城之所以让她来负责少数民族资料，就是知道她对周边山里很熟悉，以前在塔桥，现在的泉县。

娥子是喜欢大山的，第一次去塔桥就认识了阿肯妈妈，她跟山里的牧民有缘。

她更喜欢山风一样自由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