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和王晓忙的不亦乐乎的，也不敢给娥子打电话。

英子请假回了二场，她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她，英子弟妹给洗的干干净净的，家里没有什么怪味道。

“爸，你吃点水果，”英子把切成小块的苹果挑起了一块递到爸爸的嘴边。

英子爸摇了摇头，脸扭向一边，老人已经瘦骨嶙峋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爸，你吃点水果，才不会便秘，你看，你要是便秘了，自己不是难受吗？”

英子听弟弟说爸爸都好几天没解大便了，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闹了，看这样子是要一心求死了。

爸爸不吃，也不能硬塞，英子知道爸爸这是想去找妈妈了。

“爸，你是不是想我妈了？”

老人听到，脸立刻扭过来，看着英子，嘴里发出，“嗷，嗷，”

英子对弟弟说：“你去把咱妈的相片拿来，给爸爸看看，”

没一会儿，弟弟就拿来了妈妈的临终照片，英子看了眼妈妈的相片，把眼泪憋了回去，扬着一张笑脸，

“爸，我妈，你看，你瘦成这样，我妈都不认识你了，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调理下身体，”

老头摇头，嘴里低吼着，“嗷，”

老头看着老伴儿的遗像，眼泪瞬间爬满他坑坑洼洼的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

“爸，你别哭，我妈不是给你说了，不让你哭吗？你要听她的话，”

老头斜了眼英子，英子赶紧用手帕给爸爸擦拭眼泪。

“爸，你别闹人，咱们去医院，就算你想去找我妈，不也得轻轻松松去，是吧？这样我妈才高兴，你瘦了，我妈不认识你怎么办？是吧？”

老头使劲的点了下头，站在英子身后的弟弟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一说去医院就又哭又叫，弄的一家人无奈，又不能放在家里等死啊！

英子中午把爸爸哄到了医院，不来不知道，一来医院，医生说老头没多少日子了，肝脏失去了排毒功能，转氨酶贼高，肾功能衰竭了，心脏功能也衰竭了......

兄弟姐妹面面相觑着，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听到结果还是让人不能接受。

英子大哥看着弟妹们，“大家不用难过，能做的事大家都做了，与其这样躺着，还不如去找咱妈，唉，我想他可能早就不想活了，”

英子没吱声，她想哭，可又觉得大哥说得对，活着是遭罪，自己要是那样，可能也会选择痛痛快快的走了。

人都要走，做儿女的只能让他们体面的走才是正道。

兄弟姐妹们选择基础的治疗，没有给他用药，英子把这事告诉了爸爸，她想看爸爸什么表情，没想到爸爸竟然笑了，点点头，没有叫喊。

本来是残酷的事，最后却变成了一种美好的愿望，英子爸爸选择耐心等着去找自己的老伴，每天还是不吃不喝，医生们适当给他增补一些蛋白质，蛋白质很贵，英子托人从乌市医院买来的。

王晓妈妈在医院里疗养她的残腿，她下了班回家做饭然后去医院陪着妈妈吃饭，二姐也会提着她做的饭来，娘三个一起吃饭气氛很和谐。

王暮说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老年人的病，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是养着，回家养着比在医院好。

出院这天，大哥的儿子王晓的大侄子把奶奶背上了楼，王晓心里感叹，大哥老了，王暮也快五十了，现在妈妈上楼需要年轻人了。

王晓妈妈人很慈善，所以她的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她，哥哥的孩子，姐姐的孩子只要回来，都来王晓家来看老人家。

老人家没有完全失去自理能力，在家里还能拄着拐杖给她的孩子们做好吃的，王晓也很喜欢他们来，这样就不需要她时刻陪着妈妈了。

今天星期六，昨晚下了一场雪，外面冻的人瑟瑟发抖，王晓懒得出去，吃了早饭，妈妈又去看电视，她拿起给电话拨通英子的电话，她知道英子爸爸闹腾，

“英子，我明天去二场陪你吧，”电话一通她就说道。

英子赶紧拒绝，“不用，你不用来陪我，我爸送到医院了，来了也没地方住，挺麻烦的，”

“住院了？怎么个情况？没拉到州上来？”

英子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没意义了，医生说我爸在拖日子，唉，你也知道我爸都瘫痪这么多年了，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死活不治疗，我回来才把他骗到了医院，医生说治疗也没意义，”

“我们选择随他心意，他也不闹了，王晓，我不想难过了，这是我爸想要的，他最近可开心了，经常笑眯眯的说看见我妈了，”

王晓感叹，“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幸福吧！你爸大概是能看见你妈就高兴，”

英子不想说爸爸的事，“哦，对了，娥子去打官司，不知道怎么样？我都没给她打电话，”

“我也没打电话，有专业的律师，应该问题不大吧！”王晓说道。

“算了，我挂电话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她家看看，两个孩子在家，”

英子，“行，你去看看吧，我也回不去，”

王晓撂下电话，跟妈妈说了声穿上大衣出门了。

她打车来到娥子婆婆家的楼下，楼前的雪已经清扫干净了，下了车，有股风直吹她的脸庞，王晓快步跑进楼道里，楼道里有暖气，一下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