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鲁泰让人报的信后, 隆科多机器冷静地立刻指挥、调整人员。比如戴岱、朱兰泰等一些皇上有可能认出的熟面孔, 全部被踢到后宅,各种可能会露出破绽的痕迹全部抹去。比如四四和十三的墨宝,按照陈世倌的家世, 他或许会有一两幅,但决不会很多, 而且也只会显示在裱框的书画上,被供奉, 不可能会有普通的批注、记事, 更不用提先皇淑妃的字迹会流落在普通官宦之家。
胤祥依旧在别院修身养性,雷打不动。皇上来不来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陈家出了名的病号, 皇上就算想召见, 也会被身边的人劝诫阻止的。
兆佳氏有些黯然,看到四伯有儿(弘时)有女(诗语)承欢膝下, 弘时也早已新添家室, 添儿添女,现在皇上又来了……弘历从小就聪明,不然皇阿玛不会那么喜欢他,如果他发现了真相,恐怕也会保持现状吧!只是自个儿和十三爷的孩子, 知道他们都安好,却不能相见,不能相认, 看到四伯家的小诗语,兆佳氏有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羡慕。
看到兆佳氏望着窗外的山茶花,胤祥知道她听说皇上来了,连带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孩子们了。他走上前,握住兆佳氏的手,轻声问:“你,可曾后悔?”
想到怡王府后宅的女人们,想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兆佳氏收紧了相互纠缠的手指,摇了摇头:“舅舅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知道他们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在另一个院子里,收到消息的胤?和佟淑兰则是另一番光景。某个女人垮下了整张脸,好不容易踢走了程诗语这个小祖宗,还在想可以让自己多清静两天,没想到扬州城没去成,半路还捡回来一个大麻烦,连带他们两个哪儿也去不了,毕竟这个时候,四四是大家的主心骨。
在详细询问了相遇的经过之后,佟佳氏淑兰极度无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老爷,这鲁泰几岁了?还这么年轻气盛,好管闲事的?他当年也是这么不知轻重吗?”
“不是。”胤?的脸沉了沉。
“那是去扬州城的必经之路。”平时总护院对他们也是照顾有加的,报信的人忍不住为鲁泰申辩几句。虽然他有听闻,府里的当家主母口才了得,但各位主子还算是赏罚分明,都很明事理的。其实佟淑兰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所有内府的事务绝大部分都是由兆佳氏处理的,毕竟人家干了几十年了,驾轻就熟。
“必经之路?且不说这路是人走出来的,在这世上还没有所谓的必经之路,只有最远和最近的路。而你们只是选择了走最近一条路罢了。要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算你往相反的方向走,总有一天也走的到扬州城的。”
胤?扫了那个低头报信的人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人不服气的神情在脸上显露无遗。也许他以为淑兰和鲁泰有私怨,所以认为淑兰想要公报私仇?可这才是淑兰的本性啊。胤?的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情。或许是远离了宫门,远离了朝堂的纷纷扰扰,少了那些规矩礼数,再加上大家无形中的纵容,佟淑兰的本性渐渐显露了出来。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小诗语的辩论,现在是后宅最喜欢看的节目,所以隆科多才会对怂恿小诗语挑战其额娘的事情,乐此不疲。而胤?最喜欢看的就是淑兰那滔滔不绝时的意气奋发,好似她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不只感觉她年轻了,在那一刻,胤?甚至觉得自己都一下子年轻了二三十岁,又回到了自己意气奋发的年代。只是她身上的那份慵懒,那份闲散,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看得透彻明白,让人估摸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也许正是这份闲散让他羡慕,这份估摸不透,让他怎么都放不开,想要知道她到底有多了解自己。
“啊,不对,两点一线,只有按照这条弧线形成圆的路径走,才可能走到扬州城,其他的路径都到不了。”佟淑兰左手击了一下右掌。
报信的人是一头水雾,完全听不懂当家主母到底在讲什么,他关心的是,总护院会不会因此而受罚。只可惜,胤?只是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他可没打算让自己老婆的声名广为传播。要知道博学夫人的名气太响,虽然过了这些年,听弘时说,偶尔京城还有人提起,万一传了出去,说发现一位博学的老太太,好事的人一查年龄相仿,这后果恐怕就难收拾了。还是自家人在后院,自娱自乐就好。
“为什么是圆?” 等报信的人退下后胤?问。
“我们脚踩的地是圆的啊。”
“举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