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跟颜灵的约定，我早上去到她家陪她化妆、穿婚纱，这套从意大利定制的婚纱穿在她身上真是美极了，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颜灵带着动人的笑容跟十个伴娘合影。

午后，在婚车到来之前，我和伴娘们比颜灵先一步去教堂。受邀前来参加颜灵婚礼的人都已经在教堂等待，进入教堂，辰羲跟他的父亲和继母坐在后排，我走到第一排坐下，陆梵翊已经到了，坐在我的左手边，右手边是留给韩叔叔夫妇的位置。

音乐响起以后，八队伴郎伴娘携手入场。瞿肖阳入场后不久，交响乐队和唱诗班队伍吟奏起婚礼进行曲，颜灵在花童后面，携着她爸爸妈妈一步一步走入场来，韩叔叔把颜灵的手交到瞿肖阳手里，随后踏下台阶坐在我身边。我看见他眼里泛起的泪光。

他们站在牧师主婚台前宣誓，交换对戒，瞿肖阳揭开颜灵的头纱亲吻她，颜灵拥抱着肖阳，流下泪来。

晚宴还没开始，教堂门口簇拥了好多人拉着颜灵拍照，拍过照片以后，颜灵提出花束要在教堂门口抛。站在旁边的韩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将我推向前：“颜悦，你也还没有结婚，快去吧。”

我在想我已经定了结婚的日子，应该不算单身，但韩叔叔高兴，坚持要我沾一沾喜气。我就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十几个女孩的身后。

颜灵朝我招手：“姐，你过来，我先跟你说句话。”

身边的人往旁边让了让，颜灵甩了一条弧线，把花束直接抛到我怀里，笑得俏皮：“大家别怪我，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当然要想着我的姐姐了。”

韩叔叔笑着指颜灵，笑容里满是宠溺：“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这么任性。”

瞿肖阳走上台阶，将颜灵抱进车里，周围洒着花瓣，笑声和掌声不绝，所有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去。

“骆颜悦，”艾棋走到我旁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姑父、姑妈。”

我朝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艾棋姑妈笑着说：“经常听他们两个提起你，骆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

艾棋眯起眼睛，挽着她姑妈的手撒娇说：“姑妈，难道我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你们都漂亮。”艾棋姑父笑着对她说。

晚宴上，我和韩叔叔夫妇、瞿肖阳的父母、艾棋、辰羲、陆梵翊坐一桌，还有两个空位置，是颜灵和肖阳的，一系列流程结束以后，此刻他们正在台上对来宾致谢。在座的大部分是韩叔叔的生意伙伴和朋友，一部分是颜灵的同学，分散在各桌的还有娱乐明星，颜灵说过，银叶跟AT和旗盾一样，旗下都有影视公司，这些都是签了约的部分艺人。

肖阳致辞以后，颜灵接过话筒，沉吟半晌：“我先要感谢我的爸妈，我姐姐，还有哥哥……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姐姐在上高中，我说过在她的婚礼上给她当伴娘，没想到我比她早一步结婚。姐，你接了我的捧花，明年一定要幸福地出嫁。”

没想到这么久以前开过的玩笑，颜灵还记得。台下的人都在鼓掌，可颜灵的语气并不欢乐，她继续说道：“我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让你们为我操心，今天我出嫁了，请你们记得我的好，忘掉我犯过的错，原谅以前这么任性的韩颜灵。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肖阳的婚礼，希望在座的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真爱，都能永远幸福。”

瞿肖阳抬手给颜灵擦去眼泪，她在聚光灯下温柔地对他笑。

辰羲悄无声息地握紧我的手，他的爸爸和继母正坐在离我们不远的那围宾客桌，我不禁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侧面扑过来。

随着华尔兹舞曲的旋律响起，肖阳和颜灵在台上跳起第一支舞。

艾棋挽起长长的裙子，悄声凑到我耳边说：“颜悦，陪我去上个厕所吧。”

艾棋去厕所期间，我在离厕所不远处的露台上等她。今夜的天空分外明朗，云跟云的间隙里出现了很多星星，整间酒店被白玫瑰装点得清丽高雅，香气馥郁。

“你好，能不能认识一下？”身后传来一把女声。

我回身一看，一个穿着抹胸纯白镶钻长裙的女人笑着走向我，伸出手：“许一孑，银叶旗下颂启影视公司的演员，演过几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你肯定没听说过。”

她这样主动，叫我愣了一愣，随即自我介绍道：“我是骆颜悦，你好。”

“你的名气很响。”她笑着说。

“为什么？”除了跟严寓欢还算认识，我从来跟娱乐圈的人没什么交集。她只是笑，没有点破，好像我是在明知故问，而我确实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还能为什么，因为辰羲在他爸爸的生日宴上向我求婚。这就是社会衡量一个人价值大小的方式，因为扮演着辰羲未婚妻的角色，所以，我会被别人高看一眼。

她侧倚在栏杆上，伸手抚弄一朵白玫瑰：“这里景色真是不错。白玫瑰虽然很美，我还是不太喜欢，明明也同样是带刺的玫瑰，却少了红玫瑰该有的热烈奔放。你说呢？”

“各花入各眼，我倒挺喜欢白玫瑰的。”事实上，没有我不喜欢的花，从小就因为不能闻它们的味道而必须远离，我没有资格说我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无论喜不喜欢，都不能靠近。

“我喜欢樱花，”她收回望向远处的眼神，目光盈盈，“你不觉得樱花飘落的时候有那么点殉道的意思？我就欣赏它这种孤勇，别的花都比不上。”

我想起定格在辰羲房间里的松月樱，常年花开不败，落在地上的花瓣也只是斑斑点点，并不让人觉得很惋惜：“那种景象，我还没见过。”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我该回席了，”她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这样，我们算认识了吧？”

话音刚落，她扭过头去，离开了露台。